掌握全军大权的张温在视察了全军各部的战斗力情况后,又陷入了苦恼之中。董卓本是能征惯战之人,其所带的部曲大多来自凉并两地,也都是些凶悍无匹之辈,在将部分禁军及原做车骑将军残部进行补充后,已经具备一战之力。
而那被任命为荡寇将军的周慎却一时难以让车骑将军大人放心,并未经过多少战事的周慎不过临时被抽调来,了解其真实情况后的张温大为担忧,但作为一方主帅为了顾全大局,确保战事顺利进行,便将原左车骑将军部的孙坚部及原来的中军部均交给周慎,并郑重叮嘱孙坚协助周慎指挥好部队。
在略作准备后,张温便将大军分南北两路进击叛军。果然不出孙坚所料,在获知朝廷军队大举进击后,叛军内部领导层的意见也发生了巨大分歧,韩遂力主求稳,主张先行返回凉州老巢,而边章、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被击溃皇甫嵩所鼓舞,坚决要求再打一仗,若不利在撤退也不迟,韩遂没想到向来臣服于自己的三人此次居然如此固执的想要与朝廷大军打这一仗,也就不再坚持,径直率领本部人马返回金城,以表示不满。
在获悉敌军内部不合的情况后,董卓立即行动起来,率领南线军队率先发起进攻。由于担心实力不足,董卓索性拉上了右扶风鲍鸿,鲍鸿与董卓关系向来不错,也大力支持。
十一月下旬,董卓率军在南线发动攻势,叛军北宫伯玉和李文侯部原想顽抗,但由于韩遂部撤退带来的效应,加之接近年关,天气渐冷,下属大多思归,无心恋战,竟被董卓一击而溃,斩首数千,缴获大量马匹盔甲旗帜等物资,并乘势快速向前推进。
而与此同时,处于北线的周慎部却陷入困境之中。
“蠢才!”回到自己帐中的孙坚怒不可遏,奋力将头上的顶盔摘下重重的扔到大帐的角落里。
“主公,怎么样?”见自己主公怒发冲冠的模样,程普也知道肯定那个主将又在瞎指挥了。
“哼,也罢,反正他是主将,就由他去指挥罢了,打了一场无足挂齿的胜仗简直就不知道自己的轻重了,居然想轻军冒进,以寡击众,我看我们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成问题了。”言毕,孙坚忍不住长叹一声。
“可是周大人不接受主公的建议?”程普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哼,若是我有一万人马出小路,断那叛军粮道,胜之易如反掌,可如今我们冒险长驱直入,补给线如此之长,若是边章聪明一些,只需派出其骑兵部队绕道至我们后方大可反断我们的补给线,而眼下去攻那榆中,虽说叛军士气低落,毕竟涉及身家性命,岂会不拼死抵抗?若是三五日拿不下,我们粮道再被截,大家只有作鸟兽散了。”孙坚语音低沉,显然是无可奈何。
“既如此,主公何不早作准备?”程普也反复揣摩眼下形势,最后建议道。
“唔,是得早作准备了,要不咱们真要死得很难看。命令各部从今日起,每日三顿,每日之食减为原来的三分之二,注意节约粮草,不得外传,违令者斩!”孙坚面色阴沉,斟酌了一下道。
“属下明白。”程普躬身而去。
季流眼见得自己所在部下每日餐量均减少了一少半,大惑不解,这克扣粮草乃军中大忌,若无特殊原因甚至会引起兵变,怎么自己这支部队也会出现如此情况?但他知道孙坚治军极严,主管后勤的长吏是万万不敢如此胆大妄为的,这必是司马大人的意思,他便径直往帅帐里走去。
“大人,这士卒每顿米粮为何减少了许多?”走近大帐,季流迫不及待的问道,手下的士兵们个个满腹怨气,若是不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很难安定军心。
“是鹏博啊,来坐。”正在一个人独自查看地图,孙坚的脸上虽然还有忧色,但却掩盖不住他一脸的豪气。
“谢过大人,只是卑职想问一下为何减少士卒餐粮?”季流一双大眼紧紧的盯在孙坚的脸上。
轻轻叹了一口气,孙坚并不掩饰,“眼下粮食虽然还供给得上,但我和德谋分析过了,估计在今后一段时间,我们的粮草供应可能会遇到麻烦,所以未雨绸缪,预先作些准备,以免到时候出现混乱,我已经让德谋到各营去解释了。”
季流心中一震,难道有什么意外?在出兵前,孙坚曾信心百倍的表示有绝对把握击败来犯之敌,为何现在却又改了口风?不过程普在士兵们的威望尽人皆知,在部队中仅次于孙坚,有他去安定军心,应该没有问题,这一点季流倒不担心。
见面前这个青年疑惑的眼光望着自己,孙坚无奈的笑了笑,“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咱们周大人一意孤行,我担心会殃及咱们,所以预先作些准备,防患于未然罢了。”
季流知道孙坚口中的周大人便是这支部队的主将----荡寇将军周慎,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位周大人,但他却敢肯定这位周大人在军事上绝对逊于眼前的孙坚,他对孙坚有着近乎于盲目的信心。
见季流有些走神,孙坚站起身来,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肩膀,然后温和的说道:“好了回去休息吧,告诉手下的弟兄,这几天减少训练量,节省体力,尽量避免无谓的消耗。”
“属下明白。”微微躬身行礼,季流不再多言,转身告退。
战事显得越发激烈,边章率领的叛军已经被围困与榆中城,虽然连续几天对榆中发起猛攻,但由于叛军拼死抵抗,始终未能打破城门竟全功。不过周慎已是大为满意,照眼下的形势,攻克榆中只是时间问题,想到自己若能擒获边章这个地位仅次于韩遂的叛军头领,周慎就忍不住兴奋得翘起颌下那撮山羊胡子。
瞟了一眼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腔的副手,周慎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这家伙仗着与张温有些关系居然想指使起自己来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帅,也罢,现在先不给他一般见识,待攻破榆中城才来和他理论。
将目光转回,扫了一眼座下肃立的众将,一脸骄色的周慎做作的清了清嗓子,正待发布攻击命令,大帐门帘被轰的一声掀了开来,周慎大怒正待发作,但见来人全身披红,伤痕累累,显然是经过力战而来,强压住怒气,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被来人报告的消息惊呆了。
“大人,大事不好!我们押运的粮草在半路遭遇叛军埋伏,,我们全军覆没,粮草也被洗劫一空。”来人已精疲力竭,全身伏在地上,说话声音嘶哑,也不知多少天没休息了。
短段几句话却犹如惊天巨雷震的在座众人个个呆若木鸡,面面相觑。周慎更是面若土色,一下子倒在了帅椅上,饶是孙坚早有思想准备也被刺激得打了个冷颤,毕竟当初他也只是担心,并无绝对把握,没想到短短几日后果真落到如此田地。
沉寂片刻,脸色铁青的周慎犹如疯颠一般扑上前去,一把抓起匍匐在地的军士,一双发红的眼睛恶狠恨的盯住军士血污满面的脸,“你胡说!叛军已被我们牢牢包围在榆中城内,我军后方何来叛军?分明是你们贻误军机却来谎报!”
军士抬起无神的眼睛,也不多辩解,绝望的说道:“我们也不知叛军从哪里钻出来的,全是骑兵,我们根本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有人全都战死,只有我一人逃脱回来报信,他们绝对是羌人叛军,他们的口音我听得出来!”
无力的丢开军士,一刹那间,周慎仿佛衰老了几岁,摇摇晃晃的走回到座前,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旁边的孙坚身上,“孙大人,你看现在该如何处置?”话音低沉,显然已不抱多大希望。
“这个,咱们军中的粮草已不足两日敷用,若是此时撤军,又必将遭到榆中城内敌人的反击,若是不撤,粮草却只能维持两天,实在是为难得很。”孙坚也有些无可奈何,纵是将自己储存的粮食拿出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说不定还会引发自己部下的骚动,所以他不敢冒这个险。
“那你的意见是``````?”周慎已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垮了,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茫然无助的问道。
“恐怕只有立即回师一条路可走了,趁敌人还不知晓这个消息,连夜起程回军。”孙坚咬咬牙道。
十二月初,北线大军在周慎的率领下在榆中城下攻击受阻,屡攻不克,而后勤补给却被预先埋伏在葵园一带的叛军一举截断,整个北线大军粮食告尽,军心大乱。在孙坚的建议下,北线军队连夜东返,但被叛军趁势追击,除孙坚部还算完整的逃回槐里外,其余各部均损失惨重,周慎回到槐里便被愤怒之极的车骑将军张温革职,押送回洛阳查办。
而与此同时,南线的董卓部却一路凯歌高奏,势如破竹,连下多城,一直杀入汉阳和陇西境内。十二月上旬,董卓率部在望垣以北被增援而来的大队叛军围困,董卓在部下的建议下靠水扎营,并暗中用土堵水,夜间渡水而过,待叛军发觉追击而来时,再决水灌之,再次大破敌军,胜利返回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