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近这段日子里,虞涵又消失得不见了踪影,听说,只是听说,他又代女皇去邻近的国家做友好访问了。
虞涵虽然只挂着个帝师的头衔,但女皇代言人非他莫属。
“苏御医,本君为何总是……怀不上身孕?”
唠叨完了一堆琐碎的事情之后,柳琦终是问出了这个在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他来宫中也有两年的光景了,可迟迟不见有身孕,再这样下去,他用什么来支撑他后半辈子的生活?
女皇的荣宠虽然还在,但又能维持到几时?
保不准明年选秀时,又有些年轻俊朗的男人来充裕后宫,而他们则年老色衰,屈居人后了。
美男迟暮,色衰爱弛,如果到时候他们还找不到自己的依仗,那么下场可想而知。
与苏心禾接触了有半年之久,知道她不喜言,人又沉静,加之自己对她的种种示好后,柳琦今天才敢向她吐露自己久未向人提及的心事。
这种事情,对其他御医,他是怎么也问不出口的,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被某个贵君收买了,是他们的眼线呢?
万一借机逮着他一点小把柄来大做文章,他可就是自找麻烦了。
所以,对待这方面的事情,他是小心又小心的。
苏心禾,在眼前这个阶段来讲,暂时是可以信任的。
苏心禾的秀眉微蹙,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一般的贵君如果不是和御医特别熟识,是绝对不会问出这样的话题的。
后宫中的男人们都知道,在位期间,要想法设法地留下一女半子,让自己老有所托。
但对于久不怀孕的男人来说,他们的心里该是恐慌的,惧怕的,这样一个敏感的问题又如何能对第三个人提起。
是男人,都不肯承认自己是没有生育的人。
而如果真的确诊了没有生育,对于以侍奉女皇为终生己任的后宫美男们来说,是最悲惨的事。
而一般知晓其中种种的人,好事,当然会被宣扬放大,如果是坏事,那么免不了被杀人灭口。
柳琦今天这番问话,是当真把她当作了心腹、自己人?
还是在下一刻,就会瞬间变了脸色?
苏心禾的心里正在暗自斟酌,略微沉吟后,她才低声说道:“贵君的身子内里属寒,不易怀有身孕……”
苏心禾只是诚实地告知了柳琦,对于柳家来说,柳琦如果生不出小孩,那么,柳家享有专权的日子也就没有多少了,而这一点,想必是现在柳琦最担心的事。
果然,苏心禾此话一出,柳琦的脸色瞬间变了几番,眸中的神色阴晴不定,时而垂目深思,时而将眼光又投向苏心禾的身上,见后者仍然镇定自若,柳琦的薄唇翕合了几下,终还是问了出来:“身体属寒……能改变吗?”
柳琦虽不懂医术,但从小在家也是受过应有的教育,他也曾经听说过,人的体质是可以改变的,或者通过锻炼达到,或者通过药物达到,但不知道他的还有的变吗?
他找上苏心禾,除了因为她是虞涵的人以外,另一点是苏心禾的医术了得,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且不说她在燕州治愈瘟疫时的创举,单就是来到皇城后,在后宫里露的那几手,对于其他御医形成的压力与打击可想而知。
要不是她身后有虞涵这个人物,御医馆怕早就将她给排挤开来。
“体质属寒……本不易改……”
苏心禾微微皱眉后,像是若有所思,半晌后,才道:“但是……如果贵君试用我调配的药方……或许会有所改善……”
注意,苏心禾这里所用的两个词,“如果”,“或许”,这样有着一半可能性,却有着另一半不可能性的话语,在此时的柳琦耳中,却是绝境中的希望。
只要有一点可能,他都要试上一试。
“不过,这个药方没能在御医馆备案,心禾不敢随意使用,只怕……”
苏心禾显得略有些为难,御医馆的用药都有确切的记录,用在哪一宫,用在哪一个人身上,都会有明确的记载,半点马虎不得。
所以,这事还要看柳琦怎么说。
“不碍事,苏御医有秘方尽管给本君开来,不走御医馆那条途径,苏御医应该也有办法吧?”
柳琦勾唇一笑,眉宇之间媚态尽现,可这一招对女皇管用,在苏心禾这里却被彻底无视。
在后宫里,虽然除了女皇之外,男女之事已成禁忌,但也不乏有耐不住寂寞的贵君,侍君借故引诱她们这些能在后宫里出入的御医们,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但也只能烂在肚子里,成为不能说的秘密。
至于柳琦之前有没有犯过这禁忌,苏心禾是不知道,不过,现在用在她手上,就是多此一举了。
苏心禾利落地收拾了药箱,退开了三步之遥后,才躬身道:“那心禾就试试吧,请贵君耐心等待消息。”
柳琦会这么说,早在苏心禾预料之中,生不出小孩的秘密,柳琦怎么会让其他人知道风声,当然
秘密地处理就好。
“好,本君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柳琦满意地点了点头,苏心禾用了自己的秘方,私用药品,对她自己来说本就存在着一定的风险,如果被人举报,这罪名可大可小。
所以,柳琦也可以肯定,这件事情,苏心禾只要答应了,便不会泄秘。
而苏心禾真的对柳琦会用什么样的药,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
华丽荣耀的宫廷,并不像外表所见得那么光鲜,它的内里已经腐烂变质,充斥着许多不能深究的黑暗,不能言说的秘密。
而今天,秘密的宝塔上又多增加了一桩……
宫廷卷 第【110】章 军情
“报!八百里加急快报!”
人头攒动的朝堂之中突然传入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众人侧身望去,只见朝堂外的门阶上慢慢地探出一个脑袋,随着她脚步地跑动,整个人身体也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士兵,远途的奔波早已经让她周身糟蹋不堪,灰扑扑的兵服上几团暗色却很是显眼,不知情的人绝不知道,那几团暗色是早已经干涸凝固的血斑。
长途跋涉之下,血也早已经失了它该有的颜色,只是曾经温热的喷洒,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是怎么样地惊心动魄。
她奋力地向朝堂中跑去,她的手中高高地举着一圈黄色的绸缎圈筒,那是要向女皇传达汇报的最新消息,她一边高声地呼喊着,一边向前跑着,脚步没有一丝犹豫。
朝堂中的众人立马分开站在了两边,门堂的侍卫拦住了那名士兵,简单地作了搜查之后,解除佩剑后才放了她进去。
“女皇,八百里加急快报!”
那名士兵的焦急之情溢于言表,眼中浓重的血丝足以证明她已经多夜没有合过眼了,可她此刻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手中那卷黄色的卷筒上,那个东西,似乎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