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炎：“？？？？？”
空气似乎瞬间凝固，气氛压抑至极。
厉深先是一愣，随即摆出一副看热闹的姿态：乡巴佬，看我哥怎么收拾你！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厉炎并未动怒，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来，目光深沉地注视穆音凝：“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我已经没事了。”穆音凝回答得简短直接。
厉炎仅微微点头，未再多言。
穆音凝侧身指向身后的厉深：“他怎么会在这里？”
厉炎瞥了一眼石化般的厉二少，语气冷淡：“厉深从小被二叔宠溺过度，确实该让他学些规矩。”
言下之意，是借此机会打磨厉深，同时也存有一丝私心：有厉深在此，他便有了顺理成章前来探望她的理由。
穆音凝秀眉紧锁，眼中厌恶之情溢于言表：“赔偿损失足矣，至于厉二少的历练，我这里可不是慈善机构。”
厉炎坚持己见：“还有什么比让他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更能起到教育作用？”
两人一来一往，竟如同一对夫妻在讨论如何管教自家顽皮的孩子。
厉·熊孩子·厉深：“喂！你们俩能不能别一副我爸妈的样子在这儿教训我？”
“闭嘴！”
“继续铲你的油漆。”
厉炎与穆音凝异口同声，同时瞪了他一眼。
厉·熊孩子·深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蹲下身，捡起小铲子继续铲油漆。
厉炎看向穆音凝：“张特助订了家附近的餐厅。”
他的话语虽未挑明，但邀约之意已十分明显，只是他从未邀请过女性共进晚餐，因此邀约方式显得颇为含蓄。
穆音凝装作不解其意：“那我就不打扰厉总用餐了。”
说着，便欲转身离开。
厉炎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穆音凝目光随之转向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向上移至那张英俊的脸庞……
男人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更浓重的不悦，指尖紧紧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声音却依旧平静：“厉深这次确实过分，我代他向你道歉。”
穆音凝很想说不必，但看到男人有力的大手，生怕“不”字出口手腕就会被捏断。
不过是吃顿饭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好吧，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
厉炎略显不舍，但仍松开了手，以绅士之姿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女士优先。
仍在地上的厉深眼巴巴地看着厉炎离去的背影，哀怨道：“哥，我还没吃晚饭呢。”
厉炎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回头：“今晚油漆若不清干净，明早就给我打包去英国。”
厉深：“……”
再见了，你根本不是我亲哥！
……
从工作室步行至餐厅，仅需十分钟。
服务员笑容满面地拉开大门，甜美地招呼：“欢迎光临，请随我来。”
尽管正值用餐高峰时段，餐厅内却空无一人，灯光朦胧，地上铺满了气球，餐桌上摆放着香槟与玫瑰花束……
穆音凝眉头越拧越紧，直至走到餐桌前，看到那束鲜艳的红玫瑰，她并未感到惊喜，反而侧首看向身旁的男人——
“别告诉我这些也都是为了赔罪。”
这明明是表白的场景，与赔罪有何关联？
厉炎毫不犹豫地将责任推给他人：“抱歉，这些都是张特助安排的。”
言下之意，他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穆音凝想起之前张特助找自己的情景，再看厉炎此刻一脸诚挚，倒觉得或许是那位能干的秘书擅自做主。
狗男人怎么可能懂得这些电影里才有的浪漫桥段。
厉炎示意服务员撤去所有布置，亲自为穆音凝拉开座椅。
穆音凝落座，意味深长地说：“厉总真是有个贴心的秘书。”
厉炎在她对面坐下，沉吟片刻：“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把她换掉。”
穆音凝：“……”
你换不换秘书，跟我有什么关系？
穆音凝故意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拿起面前的柠檬水轻抿一口。
晚餐是张特助精心挑选的店内招牌牛排，配以顶级红酒，现场还有乐队演奏。然而，厉炎察觉到穆音凝对此氛围的排斥，示意服务员取消了音乐表演。
一顿饭在静默中悄然结束。
穆音凝放下餐巾，连“送你”二字都未给厉炎机会说出，径直起身道：“谢谢厉总的晚餐，再见。”
厉炎全程未发一言，起身跟随其后。待走出餐厅，他再度抓住穆音凝的手腕，直接将其扛上肩头……
穆音凝恍然回神，已置身于车厢之内，厉炎冷峻的面庞上，薄唇冷冷吐出二字：“开车。”
“厉炎！”她不禁提高了声调。
厉炎斜睨她一眼，语带调侃：“不喊厉总了？”
自她首
次以“厉总”相称，他便想让她住口，忍了又忍，终是按捺不住。
他们曾是最亲密无间的伴侣，如今，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唤他为——厉总。
穆音凝紧闭双目，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心中暗骂几句“臭男人”，竭力平息怒火，睁眼质问：“厉炎，你究竟想怎样？”
她清楚，厉炎此行显然是有意为之。
厉炎眼眸深邃而锐利，却避而不答：“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我臭男人？”
穆音凝哑然无言，心道：他怎会知道？
见她表情，厉炎确信自己猜对了，薄唇勾勒出一抹弧度：“想骂尽管骂，不必藏着。”
相较于她的刻意温顺或冷漠疏离，他更偏爱她最真实的模样。
穆音凝身体微微侧移，明亮的瞳孔中满是困惑与迷茫：“你……还是厉炎吗？”
厉炎缓缓倾身靠近，漆黑的眼眸精准捕捉到她慌乱的小脸，薄唇微扬——
“倘若……我说不是呢？”
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穆音凝耳根瞬间泛红。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气息，除了厉炎还能是谁？
她强忍着避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目光，转向车窗外：“厉炎，我在医院所说的话，句句真心。”
语调恢复了平静与淡然。
厉炎见她回避对视，重新坐直身子，视线却始终胶着在她的侧脸，低垂的眼帘掩去了眸底瞬闪的光芒。
车辆停在公寓楼下，穆音凝不待司机开门，径自推门下车。暗处的车厢里，男人低沉的声音适时响起：
穆音凝身形一滞，随即若无其事地挺直脊背，步入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