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平没有急着审杜同和,因为他审完梁燕出来,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了,他算算时间纪然和李华康也应该快回来了,便决定等等二人。
果然,不出十分钟,二人便回来了。
周国平问道:“怎么样?陈启他怎么说?”
纪然摇摇头,“应该不是在启祥照相馆泄露的消息,或许就像黄康祥说的那样,是他自己不够小心吧!”
“嗯,或许吧,等下午看看杜同和怎么说,走,先去吃饭。”
纪然和李华康带回来的照片,周国平顺路送去了技术组,高永达并不在,周国平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
饭后,周国平将梁燕交代的账目问题交给李华康负责跟进,他和纪然则准备审问杜同和。
之前跟杜同和已经有过两次交锋,但那时候,杜同和还并不是绑架犯,他只是配合调查的良好市民,如今身份骤然转变,不知道杜同和还能否保持之前的冷静和淡然。
杜同和此时的状态跟他在同光机床厂长办公室时的状态简直天差地别。
那时,他总穿着板正的夹克和西裤,皮鞋锃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然而现在,他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双手被铐住,曾经干净整洁的衣服现在却变得脏乱不堪,灰尘和擦痕遍布其上,使他整个人都显得极为落魄而狼狈。
他的头发不再整齐,凌乱地散落在额角,并且沾满了灰尘,脸上除了灰尘之外,下颌处还有一块挺严重的磕伤,应该是被郭淮扑倒时所致。
此时,他的眼角泛红,神色颓败,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有休息,并且一直处于一个紧张和焦虑的状态。
能够看得出都是煎熬。
然而现在周国平和纪然都已经坐在了他的面前,终于不用再被晾着了,但那种煎熬感于他而言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他感觉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变得紧绷、僵硬。
“为什么绑架黄康祥?不要用你搪塞梁燕的借口,你应该清楚,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
杜同和垂着头,闷声道:“他是记者,查到了我们厂机器的问题,我不能让他曝光出去。”在这个问题上,杜同和知道他没有任何可以搪塞的理由。
“你是怎么知道他是记者的?黄康祥一直在生产车间工作,而你却并不经常去,我们询问过你们厂,黄康祥所在的车间的主任和组长,还有他的工友,没有人察觉到黄康祥有问题,并且黄康祥被你绑架之后,第二天还是你亲自交代了黄康祥所在的车间的主任,说黄康祥家里有急事,临时辞职了。”
“每天在一个车间一起工作的人,都没有发现黄康祥的问题,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纪然能够明显感觉到杜同和此时的呼吸变态,他在紧张。
显然周国平也感觉到了,他轻笑了一声,继续道:“说具体一些没关系,我今天下午有的是时间听你说,比如你什么时间发现的,在什么地点,他因为什么异常的举动被你察觉到了不对劲,事
无巨细,你都说一说。”()?()
随着周国平抛出来的点越来越多,无形的压力席卷着杜同和,他的额角已经见汗,他依旧垂着头,不敢去看周国平和纪然,他怕自己的一抬头,眼中的慌乱便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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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脑子里不停地圆自己该怎么说,但不管怎么想漏洞都是难免的,他越来越急,越急脑子就越来越乱。()?()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听到一道讽刺的声音,“想好要怎么编了吗?”()?()
他当然没想好了了,因为这本就是无解的,只听那道声音又继续道:“编不出来就说明并不是你自己发现的,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帮对方隐瞒。”
周国平顿住,观察杜同和,良久才继续道:“除非你一直在与虎谋皮。”
“与虎谋皮”这四个字似乎击溃了杜同和的防线,他倏然抬头,看向周国平的目光,由惊讶渐渐变成痛苦,他惨笑出声,“哈……哈哈……”
笑了很久他才渐渐平复了情绪,眼中的痛苦消失了,只剩下了漠然,他抬头道:“我可以说出一切,但我要确保我家人的安全。”
周国平道:“你儿子吗?这你放心,他一直在我们的保护中,毕竟孩子还小,我们也担心孩子见不到父母会到处乱跑出了意外,所以早就做了安排。”
杜同和平静地道:“谢谢,不过不止我儿子,还有我老家的父母,你们需要把他们二老也暂时接过来。”
周国平微微蹙眉,问道:“据我所知,你老家在保州市,保州市属于冀北省,离我们滨城可不近啊,对方的手有那么长?”
杜同和默然不语。
周国平看了杜同和片刻,又继续道:“除非对方本就不在滨城,那么离保州市近,难道在首都?”
杜同和面对周国平的问题,始终不言不语,似乎是一定要等到父母安全他才会开口。
线索断在了杜同和这里,这是周国平绝对不允许的,因为不管是现有证据还是他的直觉,他都觉得,杜同和一定跟五年前的事有牵扯,只要杜同和配合,他一定能从杜同和的身上挖出五年前的秘密。
由于要将杜同和的父母带回滨城,就不好全盘委托保州市公安局了,周国平决定亲自去一趟,他打电话询问铁路那边,今天几点有到保州市的火车,对面的回答是最近的一趟车是下午三点多,周国平定了两张卧铺,之后,便让纪然回家收拾一下,跟他一起去一趟保州市。
按理又是去陌生的城市,有一定的风险,周国平一般不会用新人,当然了,也不会用女孩子,照顾新人和女孩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当然也是为了行动的顺利。
纪然如今入职市局才几个月呀,还是实打实的新人呢,但她这个新人的战斗力却有目共睹,带上她,行动的安全系数直线上升不说,就说她的体力和执行力还有随机应变的能力,这绝对也拖不了后腿呀!
于是纪然便风风火火地回家了,路过滨大门口时,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一道目光竟然随着她的身影从出现直到
消失才收回去。
周国平让纪然回家,自己却没有回去,他只是给妻子的单位去了电话,告知对方自己要出差几天,至于收拾,他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自问没什么好收拾的,零零碎碎的东西队里也不是没有,一会儿他随便装个背包就行。
现在的时间,他还要交代郭淮和高永达一些事。
……
从滨城到保州,坐火车需要十五六个小时,他和纪然下午三点多出发,到保州市应该是第二天早晨了。
他顺便打听了一下回来的火车,得知第二天晚上便有,所以,最好第二天白天他们便可以顺利地到杜同和的老家将他的父母接出来,如此,连续两天晚上在火车上过夜,便不需要耽误更多的时间。
出差肯定要轻装简从,纪然也不会带太多累赘的东西,不过因为晚上要在火车上过夜,简单的洗漱用品她还是要带的。
再者,不知道保州市那边的温度怎么样,根据常理推断,华北的温度一定比东北高,所以她决定从头到脚,整体都穿得薄一些,免得明天行动的时候觉得热,虽然在滨城的时候可能会感到有些冷,不过好在冷得时间并不长,以她的身体素质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换了衣服收拾了一个背包之后,纪然下楼便冲进了滨大正门对面的小卖部。
这个年代的火车餐,纪然肯定是没吃过,不过根据后世的经验,想来应该也挺难吃的,并且吃不饱。
纪然觉得,坐火车嘛,无论是什么年代,面包牛奶泡面香肠,她准备一些准没错。
此时,韩烈正坐在滨大门口的保安室,下午他又帮人顶班了。
今天应该值班的人是江成,他上午没来是因为父亲突然高血压犯病住院了,他便求早早就到岗的韩烈帮他顶班。
韩烈是滨大保卫科的科长,因为是单身又是外地人,所以一直住在滨大家属楼那边的职工宿舍,他每天到岗都很早,人也热心肠。
所以他虽然年轻,又是刚到滨大就占了保卫科科长的位置,可保卫科的人却没有不服气的。
一来是韩烈为人确实不错,二来是韩烈的能力摆在那里,毕竟人家是退伍兵转业直接分配过来的。
下午韩烈主动到保安室帮江成顶班,让他去医院多陪陪父亲,江成别提有多感动了,虽然他比韩烈大了五岁,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都想认韩烈当大哥了。
韩烈正有些百无聊赖地翻着报纸,时不时地往外瞥一眼,突然他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
他暗道:这不是上午的小女警,她这么着急干什么?
没过多久,他便得出了答案。
因为他再次看见纪然的时候,纪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又背一个略大的背包,直接冲进了滨大对面的小卖部。
很快人便从里面出来了,背包变得鼓鼓囊囊,手里还抱着一桶泡面,看样子是塞不进去了。
韩烈勾唇笑了笑,心道:这是有任务要出远门吧!
下午三点多,纪然和周国平一起登上了开往保州市的列车。
这种绿皮车,纪然前世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做过了,交通发达的后世,对于时间就是金钱的人们来说,绿皮车早就不能满足很多人的需求了。
车上人很多,不过好在因为是卧铺车厢,远远没有硬座车厢那么挤。
到了供应晚餐的时间,周国平买了两份盒饭,跟好吃不沾边,量也不算大,吃了盒饭之后,纪然和周国平又一人补了一桶泡面一根香肠这才算吃饱。
至于面包牛奶什么的,就留着当明天的早餐。
在火车咣咣啷啷的行进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纪然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当然了,这一夜她睡得并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