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姑娘仇恨的目光落到宋清初脸上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他们说的。
“我不需要你们,咳咳咳,赶紧滚。”
“姑娘躺太久,热毒的火气也烧了脑子吧?”
宋清初摸了摸下巴,不明白这头一次见面的人为何对他们这么大的仇恨,看那样子,若不是爬不起来,非得蹦起来狠狠咬上他们一口。
哦,对了,这小丫头还知道轻重缓急,似乎是看许景忱不好惹,这气全是冲她来的,相当有欺软怕硬的前途。
“呸!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这病好不了的,你们就欺负那傻小子人傻钱多,白白从他身上诓银子,姑奶奶我就算是现在立刻死了,也比被当做你们吸血的工具干净!”
“豁,有志气。”
宋清初拍了拍手:“那怎么之前你家来片子的时候,你没把他们骂走?”
“废话,姑娘我但凡有点力气说话……”
阿沅骂骂咧咧的话戛然而止,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同寻常。
她试着抬了抬手。
往常那烧成烂泥一般的手腕此刻居然积蓄起了几分力气,按照主人的想法扣扣索索地从被窝里冒了出来。
瘦骨伶仃的麻杆一样,但是有力气。
阿沅的眼眶忽然红了。
“实在对不起,不好意思!”
何允将腰弯成了九十度给宋清初和许景忱道歉,若不是阿沅躺在床上,看样子甚至想把她也拎起来一起跪下。
“阿沅病太久了,脑子不太好,二位恩人不要跟她一般见识,都是我的错。能说话你就赶紧说句话啊,好不容易遇上能给你治病的恩人,你埋着脑袋做什么?”
阿沅将被子蒙着脑袋,闷声闷气地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给我用了什么回光返照的药,没准我现在能说话能动,明儿一早就嘎嘣一下死了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
何允是真生气了,活鬼一样的脸涨红了起来,看样子很想把人从被窝里拎出来打一顿。
“诶,等等。”
宋清初虽然觉得人家一家人的事自己不好插手,但为了还能赶回去睡上一觉,还是开口道:“她现在很虚弱,毒只解了一半,小心上火,气急攻心。”
这话一出,何允的声势立刻弱了下去,原地变回一只好几宿没睡觉的鹌鹑,睁着眼睛看着她,像是在等她说一说下一步怎么办。
宋清初叹了口气:“你不是给她弄了吃的吗,摆着好看吗?”
“啊,对!阿沅,快起来吃点东西,你都多久没好好吃饭了。”
那边两个人手忙脚乱,宋清初狠狠瞪了一眼好整以暇的许景忱。
大夫分明是这位,他倒是清闲。
后者轻笑一声,道:“服三日药,再来找我们,地址写在了药方后面。”
何允想送,被宋清初按了回去:“你还是好好照顾一下里边那位小祖宗吧。”
回家的路上,宋清初看着许景忱的侧脸,忽然问:“你想买的东西买到了吗?”
许景忱有些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少爷,你知道自己无利不起早吗。若不是你自己在拍卖会上有所求,怎么会关注相关的消息。别说是为了我,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唉。”
许景忱叹了口气,看着宋清初的眼神又是欣赏又是无奈:“买到了。”
宋清初惊讶:“什么时候,我看你全程都没离开过我身边啊?”
难不成这男人进化出了分身术?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想买的是什么。”
“我还没那么不识趣。”
宋清初撇撇嘴:“看你和江妙那贱人神神秘秘的,就差将‘秘密’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我问什么问。”
许景忱嘴角抽了抽。
这女人可不知道自己随口骂的人是谁。
他“嗯”了一声,说:“让知影去买的,是一副华容城的地图。”
“你脑子出问题了?”
华容城的地图遍地都是,不值五文钱,就这还需要专门去拍卖会买?
“放肆。”
“哦。”
许景忱无奈地摇摇头,预感到自己怕是会将这女人放纵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偏偏他还真狠不下心来真生气。
时也命也。
“我说的是华容古城,说多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要知道,华容城附近有个消失已久的古城,我想要知道它在哪。”
“挖宝藏?”
宋清初的眼睛亮了起来。
“见钱眼开的小东西,不过你说的倒也没错,华容古城内的确有一个宝贝,许多人趋之若鹜。”
“你也想要?”
“我若不想要,买地图做什么?”
“啧,你倒是毫不掩饰。”
宋清初摸了摸下巴,看向窗外星辰稀疏
的夜空,状似无意地问:“你怎么突然又告诉我了?”
“怕你贼胆包天,插手此事。”
“嗯?”
宋清初眨巴一下眼睛:“为什么不让我插手,有我帮忙的话,没准你能更快找到宝藏哦。”
这不是玩笑,她有空间在手,首先迷宫就肯定困不住她,更别说还能鉴定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凡许景忱有点脑子,都应该知道她很好用。
许景忱撇过头去不看她,淡淡道:“你安分点儿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宋清初心里微微一动。
不由得又开始自作多情起来:他是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才不让她插手?
最近她这种类似的自作多情越来越多了,这代表着什么,宋清初这个健全的21世纪独立女性心里门儿清。
可她总是摸不透许景忱的想法,说他对自己有意吧,这厮现在还不肯给她解毒,而且无论是身世还是目的,从来不透露一点半点,让她觉得自己只是个悲催的工具人。
可若说他对自己无意。
数次的舍命相救,大半年的朝夕相处,以及……这种默不作声的关心和回护,都能叫人想入非非。
啧。
宋清初皱了皱眉,心说:自己该不会是被pua了吧。
许景忱侧过身看着宋清初,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极轻极缓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