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初差点儿栽倒。
一百三十七两黄金,一金等于二十四白银,这就是……三千二百八十八两银子!
她不说话,何允以为是不够,连忙道:“姑娘要是嫌少,可以先等等半个月,等我绘好迎鹤楼的图纸,就能有新的进账了。”
许景忱忽然问:“迎鹤楼,你是天枢?”
天枢?
那是什么。
何允似乎也愣了一下,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支支吾吾了一下,干脆破罐子破摔了,点头道:“嗯,但是还请二位恩人不要说出去,不然你们会有麻烦的。”
“我知道,跟上来吧。”
片刻后,宋清初和许景忱进了一个装饰精致的厢房里,敞开的窗户能看见中间的拍卖台子,几个侍女和小厮在忙上忙下。
何允莫名其妙地跟了进来,一进来目光就四处乱飘。
宋清初注意到他看的不是那些在装饰和摆件,而是在看整个厢房。
“天枢是什么?”
“一个人。”
许景忱小声回应:“机枢大师,京中的望月塔是此人一手设计修建,至今依旧是京中所有权贵富商趋之若鹜的地方。”
宋清初咋舌:“这么厉害。”
怪不得开口就是黄金呢。
“天枢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世人都以为他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没想到如此年轻。”
“那你怎么知道的?”
“迎鹤楼我知道,年底京都大宴天下,各国都会派权贵来,便是要在改建的迎鹤楼上住。为了不落面子,便请了天枢大师来完成改建图纸。你不是要在焦煌山上建庄园吗,若是能得他相助,不仅会少很多麻烦,日后运营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宋清初明白他的意思。
光是“大师之作”四个字就足够让人趋之若鹜了。
如果宋清初能把握好这个机会,就可以趁机将庄园的名气一口气打出去。
但她脑子里却将这件事暂时搁置在一边,若有所思地想:原来许景忱虽然天天在院子里浇花孵蛋,其实对那么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全都了如指掌。
宋清初发愣的时候,许景忱已经跟何允说起了话。
等她回过神来,正好听见何允说:“没问题,就算没有这件事,凭刚才的恩情,你们提什么要求都是应该。二位恩人住在哪,远吗?等我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就去找你们,对了,还有我的那位朋友,他暂时还在华容,等会儿散场后能先替我去看看吗?”
这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说起话来倒是喋喋不休。
宋清初大概理清楚了许景忱的意思:他解毒,何允要帮忙设计山庄。
说话间,外面的灯火忽然亮了起来,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何允本来有自己的厢房,但他现在把宋清初和许景忱当救命稻草,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他俩跑了,干脆就在二人的厢房里赖了下来。
好在他很安静,也不乱打听,宋清初就暂时没管他,专心注意起拍卖会来。
拍卖会和楼下那些地摊货果然不一样,至少摆出来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
不过宋清初看了小半个时辰,却没见到想要的。
一直到拍卖会结束,宋清初跟许景忱都没遇上合心的东西,倒是何允拍了一套木工机关屋,放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把玩。
离开拍卖场后,按照约定,宋清初和许景忱跟着何允去他家一趟。
何允这位传说中的大师住的地方却意外清简,就在城门口附近的一个偏僻小院子里,从外面看来平平无奇,但一走进去,里边的布景和绿植都让人眼前一亮。
分明是很小一个院落,宋清初走在其中,却仿佛自己在逛一个大园子。
这就是大师的实力吗?
进了屋子,她看见床上躺着个人。
是位姑娘,十四五岁的模样,脸色惨白,明明是初秋的天气,她周身附近却蒸腾起了肉眼可见的雾气,稍稍靠近就能感受到不正常的温度。
宋清初于医术一途还没许景忱精通,她便在旁看着。
许景忱给那姑娘诊脉过后,眉心皱了起来:“毒已入心脉,怎么拖这么久?”
一进这个房间,何允就摘了面具。
面具下是个相当年轻的人,两颊瘦弱,肤色惨白,模样倒是秀气,但眼睛底下一大片乌青,整个人活像刚从棺材板里爬出来的新鬼一样,半夜出去溜达一圈能吓死个把小孩那种。
啧。
得亏戴了面具。
何允说起话来语气里有种不通常识的天真,现下表情却十分凝重。
听到许景忱的话后,他羞愧地低下了头:“我到处给阿沅找大夫治病,但来的大夫开的药都不起作用,我本来想带她去京城,但是她不愿,是我的错,恩人,阿沅是个好孩子,你可一定要救救她啊。”
他说到一半宋清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以这位的缺心眼程
度,找来的大夫估计没一个靠谱的。
她取出一小瓶灵泉,递给许景忱让那叫阿沅的姑娘喝下。
灵泉立竿见影,阿沅身上的温度一下就降了下来,何允瞪大眼睛,看宋清初的眼神跟看着神话里的精怪一样。
宋清初没理会,问许景忱道:“怎么样?”
再诊了一次脉,许景忱点头。
“暂时压制住了,剩下入了肺腑和心脉的毒素需要慢慢牵引出来,得养个把月。我开个方子,去药铺拿药,每日三次,每次两副,先看看效果。”
说话间,方才还昏迷不醒的姑娘挣扎了一下,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你,你们是谁?”
“阿沅!”
何允连忙跑到床边,抓住她滚烫的手安抚道:“别怕,这是大夫,你的病有救了!”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阿沅露出一个微笑,轻声说:“我有点饿了。”
“好,好,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你等着啊!”
说完也不管屋里还有别人,风风火火地就跑了。
宋清初:“……”
这对他们是真放心啊。
何允一走,阿沅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她沉了声音:“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