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护好自己，一个月之内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许去管。”
姜离再次严厉的嘱咐了一遍，旋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还有司礼监那边，长命百岁他们若出了事，要不惜一切代价去救，若是沈妄......让他自生自灭去！”
待三人离开后，寝宫后殿便踱步走出来一人，黑靴红袍，束发高冠，补服绣云雁，四品文官。
“臣，参见皇后娘娘。”
来人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身形板正如松柏，面容清秀，五官生的极为精致夺目，一双眼睛闪烁又明亮，礼数也做的极其到位。
姜离勾唇一笑，迈步向前，单手捏住那人的下巴，往上一抬，轻声吐出两个字：“张臣。”
“娘娘，臣在。”
张臣低眉顺目，嘴角边永远噙着一抹若有若无、引人遐想的笑意。
过去，张臣是受到傅让的推荐才见到了姜离，然而这一次不是，是姜离主动去寻的张臣。
那一日，她在慈寿宫屋顶上听见了高近和赵太后的对话就觉着不对，在她的印象中，张臣与赵太后没有一丁点的干系，赵太后抽了风要推举一个毫无根基的张臣去接手皇城司啊？
于是，姜离便让符三七偷偷去查了张臣。
张臣也并非是出身寒门，他是青楼之子，父母皆是美妾妖童，故而生的一副好容貌。
半年前，他被高近以百金赎身，悄悄送入了慈寿宫，以供太后日夜欢娱玩闹。
就在查到了些许眉目之后，符三七便遭到了一帮不知名的杀手的搏命追杀，而这些杀手有一个统一的特点，他们的身高只有一米，全是侏儒。
北境侏儒战力极强，即便强悍如符三七也只能抵挡一二，他为脱身受了些重伤，姜离便让他一直住在定远侯府疗养，非必要，不露面。
只是这北境侏儒，始终是一个无解的来源。
再后来，姜离和高近又见了几次面，终于弄清楚了前世今生里张臣与傅让之间的关系。
傅让好男色，有断袖之风，而这张臣便是他养在青楼里最得心意的面首。
前世，傅让抱上了姜离的大腿，趁着她与赵家、沈妄酣斗，无心分神之际便想着瓜分姜离的势力。
但傅让身份卑微，几乎没有羽翼部下，于是便将张臣从青楼赎身出来，本想着是送给姜离，让她养在坤宁宫做个面首玩乐。
谁料想，姜离这个人竟只视男人于玩物一般无二，她从不会将一人真正放在心上。
莫说是沉迷男色了，她宁愿一个人花费整夜的时间去思考该如何对付沈妄和赵家，都不愿意正眼去瞧张臣。
而这一回，姜离‘痛改前非’十分爽快的收下了张臣这个面首，不久之后，他会和傅让同行黄泉路。
见姜离久久未作言语，张臣心下一慌，疑惑地喊了声：“娘娘？”
姜离一笑，松开了手，故意调笑了他一句：“不愧是青楼之子，真是好一张漂亮的脸。”
说完，姜离便一步跨过了赵太后的尸体，立于金案之侧，从袖间拿出了那张长安城全景图。
张臣见状，立即弓着身子走近，他小心翼翼的驻足于姜离身侧，陪着一道去看。
‘青楼之子’是张臣心中最痛的疤痕。
但这四个字是出自于姜离之口，那么即便是疤痕，此刻张臣也必须像是抹了蜜糖一样，心甘情愿的咽下去。
张臣顺着姜离的目光看过去，见她盯着的地方是长安郊外的苗穗庄，于是在心里过了一遍姜离与苗穗庄的关系。
张臣说道：“娘娘是在想安王和赵小公子的事儿吗？臣在太后的身边曾经耳闻过几句，或许能帮衬得上娘娘一二。”
“哦？是吗。”
姜离笑了笑，她伸手，用纤细娇嫩如白玉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苗穗庄的方位，“那就随便说说好了，张大人觉得安王与赵子攸一死一失踪，与朝中何人有关？”
“是。”
张臣躬身低头，“臣以为，或许和娘娘有关。”
姜离动作一顿，旋即又恢复如常，说道：“你认为是本宫杀了安王，绑了赵子攸？”
“难道不是吗？”张臣意味不明的笑着，声音温和：“从陈起一众消失开始，到安王之死，赵子攸失踪，再到如今云凝被杀，太后身亡。虽说桩桩件件皆看似和娘娘无关，但每件事的最终受益者，都是娘娘您。”
姜离用了五条人命，彻底分崩离析了赵端与赵太后联手的坚硬实力，搞垮了镇国公府所有的前程与退路。
如今，陈起之死、安王之死全部指向了赵端。马上，云凝之死也会算在赵家的头上。
待五城兵马司得手之后，姜离倒要看看，这一回，赵端该要如何反击。
“依你所言来看，今日云凝与赵太后之死，倒是有利于我们。”
“是啊。”
说着，张臣瞥了一眼早已死透的赵太后，嘴里却在称赞着：“一日之内连杀两人，这赵妃娘娘瞧着一副柔柔弱弱
的模样，不曾想竟也是个狠角色。”
闻言，姜离轻声了一笑，“莫非张大人以为本宫是什么人都能看得上的么？”
“不敢。”张臣赔着笑，低头弯腰，说道：“娘娘的眼光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
“若是眼光不好，本宫也不会瞧上张大人呀。”
张臣一怔，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随后他忙道：“能得娘娘青睐，是臣一生之幸。”
姜离微微挑眉，伸手抚上了张臣的面庞，声音带着魅惑：“张大人，这番话你也对太后说过吗？”
“娘娘喜欢吗？”
姜离瞬间就变了脸色，手中一用力，将张臣的脸撇过一边：“不喜欢，本宫觉得恶心。”
“既然娘娘不喜欢，那臣便不会再说。”
张臣温顺的就像个哈巴狗，无论姜离怎样贬低，都装作不明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之情。
姜离侧目，语气淡淡：“这么听话？那你往后，想对本宫说些什么呢？”
张臣垂眸一笑，答道：“自然是说一些娘娘想要听到的，例如，臣想与娘娘永相伴，长相守。”
“永相伴？长相守？”姜离诧异了一瞬，旋即大笑了几声，她轻蔑的看着张臣：“张臣，你觉得你在本宫眼中，算个人？”
“是人与否，全看娘娘。娘娘要臣做人，臣便做人，娘娘若只想将臣当作一条猫儿狗儿的，臣也乐意效仿。”张臣的模样恭敬又卑微，“只要娘娘心生愉悦，臣便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