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吞咽了口唾沫，双手下意识的攥紧。但转念一想，却也是不太可能。
只要姜离想要查姜氏灭门之案就会需要自己，如今目的尚未达到，她又怎会舍弃？
“臣妾见过太后大娘娘，恭问大娘娘金安万福。”
姜离虽嘴上说着请安的话，但脊背却是一点没弯。她微微侧目，看着一旁还跪在地上的赵沉落，说道：“沉落，站起来。给一个将死之人跪着，冤不冤？”
“你们......”
赵太后自嘲一笑，她到现在才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赵沉落竟然一直是姜离的人。
想她在深宅大院和前朝后宫之中苦苦挣扎颤抖了几十年，没想到人至中年竟然阴沟里头翻了船，栽在了这两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的手中！
“是，娘娘。”
赵沉落应了一句，她依言站起，直视着赵太后，一字一顿道：“姑母觉得云凝对我说了些什么呢？”
她有些听不明白赵沉落这句话究竟是在质问还是在试探。
若是质问，那么一定是云凝那个不成气候的东西已经将事实真相全给捅了出来。
可是即便赵沉落投了姜离的麾下，但姜离会为了一个不足为道的赵沉落从而放弃寻找真相的捷径吗？
思及此，赵太后缓缓舒了一口气，逐渐放下了心，她端正了仪态，款款而坐：“沉落，你不要怪姑母对你狠心。欲成大事者，当无后顾之忧，你未来是要执掌镇国公府之人，便更不能有妇人之仁！”
“是吗，所以姑母是承认了？”
她阴沉一笑，身上泛着无穷尽的恨意，厉声质问道：“姑母难道不是怕我一朝登临高位，心中只会记得母亲与妹妹，到时候一脚踹开了姑母，那么您下半生的荣华富贵便会彻底泡汤吗！”
赵太后的心思被三言两语的拆穿，人亦是恼怒到了极致，她怒斥道：“混账东西！哀家一心为了你筹谋，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竟和外人一条心，打量着来算计哀家！”
“唰——”
一道银光闪现，赵沉落不知从哪里拔出来一把匕首，直冲着赵太后而去。可惜赵太后有所防备，她惊慌失色的闪躲，却一不留神脚下踩空，横着身子径直摔了下去。
“姑母，一路走好，黄泉路上有人在等。你与云凝二人，便给我的母亲与妹妹陪葬去吧。”
赵沉落一步跨前，猛地扑上前去，她也不知是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一只手掐住了赵太后的脖子，另一只手高举匕首。
“姜离！”
赵太后浑身战栗，瞳孔瞪的巨大，吼道：“姜离！你不在乎姜氏灭门案了吗？！也不想知道究竟是谁欺辱的你阿姐了吗！”
此言一出，姜离倒是没有神情变化，反而是赵沉落一下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赵沉落僵在了原地，神智忽然一下就彻底清醒了过来，对，她不能杀赵太后，还不能杀她......
娘娘费尽心思才将棋子走到了如今这般局面，绝不能毁之一旦！
娘娘想要的真相还需要太后，方才一怒之下杀了云凝已是错误，她已经给娘娘惹了麻烦，
见状，赵太后猛地叹出了一口气，太好了，只要能保下性命，她便有东山再起之日！
到时候，什么姜离，什么沈妄，什么赵沉落，都是她的刀下亡魂！
“噗”的一声轻响。
赵太后无意识的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瞳孔无限放大，脸上的血色在瞬间消退，剧痛传遍了全身，直冒冷汗。
她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见，姜离单手握住了赵沉落正在发抖的双手，她一脸的冷漠，几滴血沾染在她的脸上，更显绝姝妖艳。
赵沉落大喘着气，几滴豆大的汗水悬在脸颊上，她颤音道：“娘娘，别因为我耽误了您的......”
“沉落，你记好了，杀人时，手莫抖，心莫慌，一刀毙命。”
姜离语气平淡，神色平静。
手上再一用力，只听得‘噗呲’一声响，匕首全部进入了赵太后的身体，夺了她最后的一线生机。
姜离松开了手，她站起身，静静的看着赵太后僵硬的尸体躺在白玉石铺就的地面上，整个辉煌的宫殿都是一片死寂。
赵沉落抬头望着姜离，眼底一片红：“娘娘......”
“弑亲之人就在面前，你若今日没动刀杀她，本宫可真的会瞧不起你。”
说着，姜离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赵沉落见了连忙搭上。
她低着头，抿着唇，还是觉得万分愧疚：“可是，赵太后和云凝死了会带来数不尽的麻烦，若圣上查到后要一个交代，嫔妾甘愿替娘娘赴死。但姜家的真相......就再也没人能告诉娘娘您了......”
姜离没有答话，她撇过头，眼眸之中暗含锋利。
赵沉落杀云凝和赵太后是为了报弑亲之仇，是一怒之下为之。那自己呢？为何会这样不理智的出手助她报仇？
姜离觉得，真相知情人没了，她可以另寻他法，但若因为一个真相而让沉落今日生生吞下这份仇恨，她做不到。
心中有仇，就要去报。
逝者已逝，生者能为她们做的，只有报仇与怀念，二者，缺一不可。
人活于世已经够苦了，疯一点，又有何妨？
“沉落，你接下来一个月之内要做的，是亲手扳倒赵端，毫无阻拦的坐上镇国公府主位。”
姜离从脖颈间扯下一枚小铃铛交到赵沉落的手上，像是托付身后之事一样，“拿好这个，若遇险境就吹响它。”
姜离忽地一笑，“努力活下去，本宫可不想一个月后去你的坟上祭拜。”
赵沉落被说的莫名其妙，只觉得心下莫名的慌乱不安，她急忙去拽姜离的衣袂，“娘娘您在说什么啊？您要丢下嫔妾吗？您......”
姜离抬眸，给了一个眼神过去，残月心领神会，当即出手，一个手刀下去便劈晕了赵沉落。
“娘娘......”
赵沉落身形一晃，晕厥感上头，却还是强撑着坚持了几秒，最后实在撑到了极致才一头倒了下去。
姜离无奈一笑，说道：“带她回宫休息吧，叫医官署好生照料。若遇性命之危，保大。”
“是。”
残月和碎星应声，临走前还是不放心的回过头，“主子，您的计划连我们都不能告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