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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最擅拿捏人心

赵端跪在下方归然不动,而赵子攸却是个耐不住性子的,悄悄抬了好几次头想一探究竟。

傅谨眉头微蹙,严声问:“皇后,今日乃百官朝贺的盛事,不可放肆无状。”

“圣上!”

姜离转身,带动了凤袍飞舞,九只绣金凤凰栩栩如生,她铿锵一跪,字字泣血:“臣妾要状告镇国公!”

这一句话,犹如炸雷落下,群臣当即议论纷纭。

赵端身子一僵后便再没了动静,或许是在想应对之法。然而,赵子攸当即愤怒站起,指着姜离就骂:“妖后!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你想状告谁?!”

沈妄微微侧目,声音凉薄,呵斥道:“左侍郎,金殿之上,还轮不到你放肆。退下!”

“沈......”

赵子攸刚欲出口,便被赵端训了一声,只能不甘心的又跪了回去。

“臣妾要状告镇国公赵端,纵容嫡子、草菅人命、觊觎皇后、藐视君威!”

姜离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吏部左侍郎赵子攸,其修身不正、品行不端、私德败坏,不堪为人臣,不配为人官。臣妾恳请圣上,贬斥赵氏父子!”

“皇后娘娘。”

殿下的赵端缓缓起身,他生了一张国字脸,一字眉,眯眯眼,鹰钩鼻,厚嘴唇,十分难看。

“老臣扪心自问。为官几十载两袖清风无人不知,从前也并未有何处得罪于您。今日是帝后临朝,大喜之日,您是受了谁的指使,为何要向我赵家无故发难呢?”

安王傅训跨前一步,轻视的扫了眼姜离:“皇兄。皇嫂这番言语举动,您可事先知晓?镇国公是母后亲兄,我们兄弟的舅父,堂堂皇亲国戚之尊,怎可受他人胡乱污蔑。”

“安王殿下说的在理!”

赵子攸见有赵端和安王相互,立马又来了劲儿,“污蔑国公按《庆律》当受鞭笞六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是一朝皇后,也不例外。”

姜离一笑,“好。赵小公子,本宫希望你好好记住这一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赵国公,本宫想问你一句,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陈起有几日未曾前往有司衙门报到点卯了?”

赵端眸光一沉。

他查过姜离,他是前朝罪臣姜正之女,却忽然一下子出现在了傅谨的身边,很是可疑。

思来想去,这样阴暗龌龊的手笔也只有沈妄那样的太监阉宦才做得出,于是派陈起前去暗中查探一二。

可谁知,这前后已经三日了,不仅陈起没了踪迹,就连他带出去的二十多人也全没了下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起初,他还怀疑是陈起吃了豹子胆,吞了银子不干事,但派人去陈家后才知,陈起根本没有再回去过。

难不成,陈起一众已死?死在了姜离和沈妄的手中?

赵端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娘娘,祖训有言,后宫不得议政,还请您慎言。”

一句后宫不得议政当即炸起了一大波水花,当时群臣反对姜离为后,最关键的一条就是传闻傅谨允了她议论朝政。

沈妄轻蔑一笑,嘲弄道:“若是没理就拿一句‘后宫不得议政’来搪塞,那往后这太极金殿上也无需议论天下民生了。有了灾荒和冤情,国公爷便出去对百姓说一句‘草民不得干政’看他们会不会拿烂菜叶子淹了你的国公府!”

沈妄侧过身,点名道:“兵部尚书章义何在?”

殿下,有一半身兵甲,半身红袍的官员走出:“臣在。”

沈妄望向姜离,说道:“五城兵马司隶属兵部管辖,每日的一应点卯皆有明细记录,娘娘请问。”

章义明显就是沈妄的人,他立即道:“启禀圣上、娘娘,臣正要禀报此事。前日,陈起领国公之命,带了二十一名兄弟外出办事,直至今日依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臣加派人手于长安城各处寻找,仍然不得其踪。”

“哦,竟果真有此事?”

傅谨坐正了身子,看向了沈妄,说道:“沈掌印,依你之见呢?”

“圣上,臣不通兵马之事,却知一点。既是朝廷官员,便断没有失踪了还不去寻的道理,不过臣有一点不解。”

沈妄话锋一转,质问赵端,“国公代理吏部,但这兵部下属之人,何时竟也能由国公随意使唤了?”

说着,他忽又故作理解,一笑道:“或许也是本督孤陋寡闻,不知圣上已将六部统辖之权交给了镇国公?”

沈妄最擅拿捏人心,都说圣心难测,可沈妄却不以为然,他只三两句话便能将傅谨的疑心高高调动。

傅谨龙袍之下的手握成拳。

赵端本就手掌京畿护卫,若是现在连兵部之事都能插足,那岂不是赵家若生反骨妄念,长安城的颠覆便在其一念之间?

再加上昨日赵子攸明知姜离是后,却还是执意下聘之事......

姜离昨日亲手埋下的怀疑的种子在傅谨的心底慢慢生根发芽。

赵家是太后母

族,自己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安王傅训和赵家走的极近。保不齐,他们都在盼望着自己赶紧死,好扶持安王登基呢。

“舅父!”

赵端提袍上前,“圣上,老臣在。”

傅谨冷哼一声,一字一顿道:“朕以为,你该对此事给朕一个清楚明白的解释。”

“圣上,切莫听信深宫妇人与内官阉宦的一面之词。”赵端深吸了一口气,禀道:“老臣绝无染指兵部之心,至于陈起......只是私交。圣上若不信,可前往慈寿宫询问太后,大娘娘能证明陈家与赵家自上一辈开始便是世交。”

镇国公府百年世家,皇亲勋贵,而陈起出身市井街头,世代以耕作为生。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哪里来的世交?应付的托辞罢了。

“舅父这是又要拿母后来压制朕呐......”

傅谨了面色愈发沉重,他道:“皇后,你继续说。”

“是,圣上。”

姜离垂眸一笑,计划已成大半。

“臣妾身边侍女在宫外有一表兄,就在长安郊外的庄子上做佃户,因偶尔进城交易,颇认得几位城中的大人们,其中便有这位陈大人。前日午间,佃户们在田间劳作,他偷懒跑去林间打盹,忽然听得吵闹,便想去瞧个新鲜。”

姜离一顿,声带颤音,“结果,却见到了赵家护卫们手起刀落,斩杀了陈大人及其手下二十多名下属!他惶恐不已,本想将此事烂死在肚中,却怎么也跨不过良心,这才告到了臣妾这里。”

“皇嫂且慢!”

安王一下就抓住了姜离故意露出来的错处,当即质问:“既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佃户,就算他认得陈起,那又是如何识得赵家护卫的?”

“这......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