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姜辞无比愤懑的一捶桌子，他恨自己无能，愤世道难活，“自从那一次阿离从陛下那里拿了解药回来之后，我就总在想，十年前在南庆的时候，那把大火席卷全府之时，或许就是老天给我们唯一的逃生之机。但我们没有珍惜，反而将自小疼爱的妹妹亲手推进了火坑，让她步了我们的后尘，甚至比我们还要苦。”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老天爷不会给我第二次重新抉择的机会，可这代价，怎么能让你一人承受啊？该死的是我！”
“阿兄。”姜疏想要劝他，“病中多思可不是长寿之像，你和阿离为了姜氏已经舍弃了许多，这一回，就让我去吧。”
姜辞沉默。
屋门内，姜离只着里衣，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耳靠缝隙，将外边儿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碎星和残月立在一旁，满目的忧愁，想要劝却又不敢动。
他们的对话陷入了死循环，没有一人再开口，但又不离去。
碎星上前一步，将鞋子放在姜离的脚边，“主子，快穿上，天气凉，您受不了寒的。”
“等我一下。”
说着，姜离随意的套上鞋，往书案边跑去。她截了小半张纸，又挑选了一支最细的狼毫笔，蘸墨写字。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阿姐竟然会为了她和阿兄选择入宫为妃。是啊，自己都能为了他们的平安选择舍弃身份、性命、亲人，从此行走于不见天日的阴暗血腥之中。
姜疏，自然也会愿意舍己身，救家人。
难怪阿姐今天在马车上的时候那么不对劲，想来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但姜离又怎么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姜离写得极快，吹高墨迹后小心卷起来，系上红丝带，交给残月，“让小白传信去南庆，一定要快。”
残月接过，抬头问了一句：“是给沈掌印的吗？主子想要让沈掌印来破局？可南庆和北梁距离山高水远，只怕鞭长莫及啊。”
“嗯？这不是给沈妄的。”
残月一愣，“那是......”
姜离说道：“这封信是给赵三的。”
“赵三？”碎星也不解了，“主子您是不是糊涂了？赵三他一直没有再和我们联系过，找他有何用呀？”
“我离开长安之前，用傅谨的印章，以给皇室宗亲的年关赏银为由，从国库里拿了一大笔银子给赵三，还偷了云家一营禁卫的调令，让赵三将他们一道带去了苗穗庄安置操练。还有原来赵端留下的一些兵马和火药硝石。”
碎星被越说越糊涂，她奇怪道：“可火药硝石的地址您不是给了沈掌印吗？这又是哪里来的火药啊？”
姜离一笑，“我又没全给他。反正他也不知道赵端究竟藏了多少火药，我就分了一半给他自保，剩下的一半我早就让阿牛和赵三一块儿转移到了另一处。”
“我的天呐......”
碎星和残月不禁咂嘴惊叹。
人家都说狡兔三窟，但姜离这何止三窟？恐怕百窟都有了吧？走一步，算百步，这就是姜离的生存之道，活命之路。
姜离继续说道：“差不多算算人手应该也有三万余人，我要让赵三带他们暗中来北梁，佯装南庆要发动国战，逼着张誉暂时放弃铲除萧氏一族的野心。只要萧氏不灭，姜家和杨家就都会是安全的。”
残月再也没话了，她赶忙收好信件，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办事。”
“主子，夜深了，我陪着您睡吧。明日还有一堆的事务等着处理，对了，今日门房小厮收到了萧浮白递的拜帖，说三日后要上门拜访。”碎星一面说着，一面给床榻上换了一个热乎的汤婆子。
“好。”
姜离平躺在床榻上，碎星陪了她一会儿，看着她的呼吸逐渐平缓之后才吹灭了蜡烛，拉下了帷幕，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昏暗之中，有一抹影绰的月光照入，姜离睁开了清明的双眸。
也不知现下长安城的形势如何，南庆新帝可以自己掌握朝政了吗？听说司礼监已经被废黜，那沈妄和长命百岁、无病无灾他们会去了哪里？
赵三从长安一路进入边境，途中都有她提前布下的暗桩保护接应，她要再撑半个月。可张誉也不是好糊弄的，至少这半个月里，萧氏一族不能全灭。
......
三日之后
整座姜府被鲜艳的红色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处处喜庆，就连在院子里漫步的猫猫狗狗都穿戴上了一件红色的花夹袄，人人脸上都挂着一抹璀璨的笑容。
正堂中，萧浮白一早就到了，简单和姜辞客套寒暄了两句便一直在堂屋中等着姜离的到来。
喝了两盏茶下去，萧浮白脸上仍旧不见一点愠色，他总算听见了屏风之后传出来了一点响动声，连忙循声去看。
姜离未施粉黛，素颜朝天，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挽归云髻，随意簪了两支朴素至极的发钗，眼中尚见困意。
见状，萧浮白不禁笑道：“姜少主昨
晚是做贼去了？怎的青天白日的，还贪起睡来了呢？。”
“萧九公子是不用睡觉的吗？起的比鸡还早。”姜离白了他一眼，径直坐上了主位，“帖子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巳时一刻，我可没有迟到。”
说完，姜离侧首对碎星说道：“碎星，你去在门外候着吧，没有我说话，谁也不许进。”
“是。”
待碎星离去，萧浮白才从袖间拿出了一封明黄色的密信。
“这是昨晚从宫里送出来的，你好好瞧瞧吧。”他嘴角染笑，手指有节奏的在敲击着桌面，一副看好戏的架势，“明日就是姜辞大婚，或许京都中也会有一场震天的爆竹，来为他庆贺。”
姜离没理他，只是接过来密信，一开始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直到看到最后。
“张君，张臣？”姜离手中一用力，将密信给攥出了一点褶皱，她皱眉扭头看向萧浮白，“按你所说，那他们岂不就是先皇之子？陛下的胞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