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单手圈住了姜离的腰际,将她整个人都拥在怀中,亲的她就要喘不过气来。
他的唇瓣不同于他的人,温热诱人,若即若离,逼得姜离上瘾,要主动抬头去求。
前世,沈妄每每情到浓时都最喜欢做这样的动作。他说,这样就好像能将自己溶入他的骨血之中,永不分离。
自从重生以来,一切都进行的太过顺利,以至于姜离被冲昏了头脑,什么都来不及细想。
姜离用尽全力推开了沈妄,她眸光潋滟,嘴唇红肿,“沈妄,你也回来了,是不是?”
若是,那么这几日的种种帮助便全部成为了羞辱,他像个身在局中的看客,而姜离则是跳梁小丑。
沈妄见她猜到,便也不瞒了。
他摩挲着姜离白皙如玉的手指,眼中情欲翻涌:“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前世的屈辱和愤恨全部涌上心头,宛若一头饕餮巨兽,瞬间将姜离吞噬。
“所以,那一日我说我不要入宫,你就已经知道我重生了,是不是?”
沈妄沉默了许久:“是。”
姜离浑身泛着戾气,一把将毫无防备的沈推倒在地,她踉跄的爬起来,“滚出去。”
“姜离。”
沈妄有些急了,“本督承认一开始不说,是想看一看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但只要你问了,本督就不会骗你,你究竟在气什么?”
闻言,姜离惊诧的转过头,嗤笑了一声,冷道:“是呀,本宫有什么好气的呢?您可是堂堂二十四衙门之首,人称九千岁的沈掌印呐,本宫不过一介孤女,从角落里抬进来的皇后。沈掌印连圣上都不畏惧,若一气之下,杀了本宫泄愤也是应当的,又怎会费心思去骗呢?”
沈妄握拳,又松开。
“谁敢说你是孤女?二十四衙门就是你的家!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和本督结盟,本督助你救云家,查真相。既如此,说与不说,又有何不一样?”
“不一样!”
姜离眼眸猩红,声嘶力竭道:“沈妄!你也回来了就统统不一样了!你若回来,我们之间便是生死仇!我杀过你,你也杀过我,难道,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怎么不可以?姜离,你现在是十七岁,不是二十七!”
沈妄上前,两手抓住了姜离的肩膀,死死盯着她,质问道:“你好好看一看,现在是隆夕元年。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云家没有流放,赵家没有倒台,云衡没有逼宫,你没有杀我,我也没有杀你。姜离,你就当前世是一场游戏,你我都败了,重新开始了下一局不好吗?何苦,何苦将自己囚在死胡同里啊?”
姜离头上的发簪不知何时已然脱落,黑发散落下来,她衣衫不整,整个人都充斥着一种惹人疼惜的破碎感。
沈妄忽然松了手,双手垂在身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也有软肋和痛点。
他道:“罢了。本督先走,回头让百岁送膳食过来,你用完后去沐浴,睡上一觉。明日帝后朝见百官,本督来接你。”
沈妄跨出殿门的一瞬间又回头看了姜离一眼,最后还是离开了。
直到听不到沈妄的脚步声后,姜离突然悄咪咪的回了个头,眼含热泪的露出狡黠一笑。
“走这么快?我这愤怒又怨恨的眼泪都准备好了,白瞎了老娘酝酿了那么久感情。”姜离仰头挺胸,一面敲着酸疼的脖子一面往榻上走去。
她一下就倒在了榻上,闭着眼闻熏香,嘟囔着:“哎呦,好累呀......”
其实,从一开始姜离就知道沈妄也回来了,因为一个人的言辞会骗人,但下意识的神色和动作却骗不了人。
都是前世就同床共枕过的不知多少个日夜的人了,还在这儿装不熟,姜离想着一耸肩,就挺无语的还。
但说实话,姜离也弄不清沈妄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情,所以今天才演了这么一出戏。
爱?不可能吧,他俩这前世互杀结尾,今生互扇开头的,能有什么爱?
恨?这有可能,但如果是恨,那沈妄为何又答应了和自己结盟,还相助?
不管如何,姜离不想和沈妄这种深陷泥泞,前路危机四伏,注定血雨腥风之人过多纠缠。
只要救出云家,查清真相后她就立马抽身而去,此生再不回长安。
安王、赵子攸、赵端、赵太后......
她要加快速度了。
......
当夜,司礼监
长命委屈巴巴的坐在一个小轮椅上,被百岁推着进来。
“掌印。”
沈妄闻声回望,上下扫了一下长命,轻笑道:“算你工伤,回头去银作局挑五六件看得上眼的金银首饰。对了,给碎星也拿上个十七八件吧。”
“是,多谢掌......”
长命正要兴冲冲的道谢,旋即觉得不对劲,“奴婢只五六件,她竟有十七八?掌印,是不是稍稍偏心了些?”
一
旁的百岁掩嘴笑着,连忙扯开话题。“掌印,您上回让寻的那位道长有消息了,说是在北境,无灾正往那边儿去了。”
“北境?”
沈妄走至窗前,大开窗棂,簌簌的冷风直钻心口,“好。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那老道带回,但万万不可伤他分毫。”
百岁颔首:“明白。”
长命说道:“奴婢好奇问一句,掌印为何突然要寻这样古怪的老道?听无灾传信来说,传闻那老道师从鬼谷门,有逆转时空,通晓古今之大能。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
“天下能人众多,若不试过,又焉知非真?”
过去,在姜离入宫为后的第九年,也就是二人双双重生的前一年,沈妄遇见了这古怪老道。
老道名号破镜,胡子眉毛连成了一片,只能看清一双浑浊却偶然突放精光的眼睛。一身道袍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瞧着脏却不沾一分灰尘。
他整日拿着一个大葫芦,喝酒喝的颠三倒四。
那一夜,他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醉醺醺道:“北斗闪耀,龙凤入世,是为吉兆。然紫薇星黯淡,隐隐有盖月冲天之势,故而,龙乃凶龙,凤乃恶凤!”
破镜老道忽而低头,笑眯眯的问沈妄:“小沈呐,你说,这真龙落难,化为鹰犬,还能成龙吗?”
这天是碎星坠崖而亡之日,姜离认定了是沈妄和赵太后合谋为之,二人在坤宁宫大吵了一架,彻底斩断了最后的一点点情分。
沈妄烦闷的很,干脆陪破镜饮了几杯酒,沉默了半晌后方道:“龙困浅滩难道就没有重返大海之时?”
终有一日,他会杀光仇人,将他们统统踩在脚下,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说得好。”
破镜老道又凑近了一些,嘶哑着声音:“那恶凤呢?凤凰狠绝,坚定了一条路便不会放弃。恶凤若想重生,便只有死而涅槃这一条路。”
沈妄皱眉,喃喃道:“你是说,破而后立,浴火重生?”
破镜老道装满了一壶酒水,将葫芦悬挂在腰间,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凶龙与恶凤之间,是生死债。你欠了她的,同样,她也欠了你的。小沈呀,生死债,必要用血来偿......”
“既然全盘皆错!不如开局重来!贫道,多谢仁安太子的好酒了。”
“你与我,还有那位姜皇后,缘分未尽。九千岁,山水有相逢,终有再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