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前几天,秦牧把陪嫁庄子里的管事叫了过来,让秦挽湘一一认人。
随后,庄头管事关越领着两个儿子给秦挽湘磕头。
关越四十七八岁,因常年暴晒在日头,脸上黝黑褶皱,看上去憨厚老实,两个儿子看起来也都很壮实,一个帮着父亲管理庄稼,一个在山林子上种些果木;此外,还有两个陪房。
秦挽湘从来没想过结婚是一件如此繁琐的事情,以前她参加的战友或者同学的婚礼大多都是简约神圣的,这一次她本来是抱着第三视角旁观,谁知今天做衣裳,明天打家具,秦牧还痛骂过林家龌龊,竟然用儿媳的嫁妆挥霍,知道内情的秦挽湘只能低头不语。秦牧怕勾起她的伤心事也马上收住话头。
“湘儿不用担心,为父一定为你准备一份远胜从前的嫁妆,必定不会让你失礼于王爷。”
金银财帛,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也就罢了,为啥还有家具家装?为啥还有地契房契商铺山林?这些日子她已经见过了陪嫁的大掌柜和各位管事,陪嫁的嬷嬷和丫鬟,今日又见了庄头管事,明天不会还有什么人吧?
就连冰糖和陈锦这两个亲信也忙得脚不沾地,每日陪着她的成了陪嫁的周嬷嬷,周嬷嬷是她已故母亲的奶娘,是到期出宫的宫女,这回是父亲特意请回来陪着她的,周嬷嬷见多识广,这段时间给她恶补了很多皇家的礼仪和皇家关系。
秦挽湘坐在闺房的窗边,窗外的桂花开得很好,秋风拂过,花瓣轻轻飘落,仿佛预示着她即将启程的新生活。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绣花针,略有些茫然。
“湘儿,”秦牧走进房间,他的眼神中满是对女儿的疼爱与不舍,“王府虽富贵,但人心难测。我只想你在那边能过得安稳,不受人欺。”
秦挽湘抬起头,看着父亲,眼中闪烁着理解和感激。她知道,秦牧如此大张旗鼓不过是为了让她在王府中有一份自保的力量,让她在复杂的宫廷生活中有一份依靠。
每天除了学习宫廷礼仪,还要熟悉各种账簿,了解如何管理商铺和田产。
府中的工匠们忙碌地打造着湘儿的新居用品,每一件都精雕细琢,仿佛是要将所有的祝福都融入其中。大掌柜和管事们每日进进出出,处理着嫁妆的事务,秦挽湘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愈加烦闷。
这日秦挽湘借口去金蝶轩取修改款式的簪子,禀了袁氏带着冰糖出门,冰糖早就听说玉琼酒楼来了位擅长制作各式甜点的师傅,缠着小姐去试试,秦挽湘只是想出来透透气,便依了她。
阳光透过街边的柳树,斑驳地洒在青石板路上,秦挽湘身着淡雅的湖绿色长裙,轻纱飘逸,如画中仙子。她脸上戴着薄薄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两人乘马车来到了繁华的市集,金蝶轩与玉琼酒楼相邻,都是城中知名的店铺。金蝶轩以制作精美的金银首饰闻名,而玉琼酒楼则因美食佳肴吸引着各路食客。
冰糖早已按捺不住对甜点的渴望,拉了拉秦挽湘的衣角,笑道:“小姐,我们快去吧!”
秦挽湘微笑着点头应允。
酒楼内,人声鼎沸,香气四溢。秦挽湘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冰糖则兴奋地对前来招呼的小二点了几样招牌菜色和近来很受欢迎的点心。
正当她们等待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这不是秦挽湘吗?”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秦挽湘抬起头,目光与林淮旭交汇。他身着华贵的锦袍,一脸得意洋洋。
秦挽湘淡然地回应:“林公子,好巧,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你。”
林淮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眼神在秦挽湘的面纱上游走,“听说你要再婚了,恭喜恭喜。不过,你这样的丑八怪,摄政王的口味还真是奇特。”
秦挽湘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但她依然保持着平静,“林淮旭,我的婚嫁与否,与你无关。摄政王的品味,恐怕也不是你能揣测的。”
冰糖愤恨地看着林淮旭,恨不得把整壶热茶浇到他头上。
秦挽湘拿起筷子,优雅地夹起一片色泽诱人的菜肴,放进冰糖碗里,“快吃,食不言。”
林淮旭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来就看不上秦挽湘,嫌她出身不好,嫌她相貌丑陋,嫌她蠢笨懦弱,成婚两年,他几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虽然后来她的个性突变,他也只是觉得她丑人多作怪,疯人疯语罢了,但是他终于真实地意识到,他们的关系早已结束,而秦挽湘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唯他是从的女子。
“喂,秦挽湘,你还是回来跟我吧,我可以叫我爹去向皇上求情,解除你和王爷的婚约。”
秦挽湘几乎以为是最近秦府的喧闹终于让她的听力出问题了。
林淮旭居然越说越兴奋,似乎秦挽湘真的就会带着大笔嫁妆回到林家,继续为他所鱼肉,他伸手放到秦挽湘的肩膀上。
下一刻他就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态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爬起来的林淮旭似乎从他幻想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了。
“我也不是第一次动手了,怎么不长记性呢?”秦挽湘面无表情地看着
他,从腰间解下软鞭在手里把玩着。
林淮旭看着那条熟悉的鞭子,又想起了那恐怖的一天,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身后一片喝彩。
酒楼内的喧嚣逐渐平息,秦挽湘和冰糖并没有受到这次插曲的影响,她们享受着美食,窗外的阳光洒在秦挽湘的身上,映照出她沉静如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