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湘坐在窗边,天朗气清,她心思却很乱。闺房内已经放了很多婚礼用品,她的嫁衣本来要自己亲手刺绣,奈何她只会用针缝伤口,只能由绣娘全程制作,她象征性地在每件上刺上两针。
回想那天的事,总还有一种快进的感觉。
礼部尚书李瑾瑜,以其对礼法的精通,被誉为北靖国的“礼仪之师”,那日他将来意说明,在座的所有人都一时间呆若木鸡。
林咏德与他最为相熟,开口问询问,“李大人此言可当真?”
“林大人慎言,”李瑾瑜面色一沉,“我乃王爷亲自委托,向秦老爷为大小姐提亲,王爷天人之姿,秦家小姐秀外慧中,正是天作之合,若能结为秦晋之好,正是我北靖的一桩美事啊。”
“这,”秦牧回过神来,摄政王纵然权倾朝野,但是听闻性情暴躁,喜怒无常,跟林淮旭成亲不睦尚可和离,若是真的嫁进王府,那女儿受委屈怕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李大人,老夫只是一介皇商,小女又刚刚与前夫和离,只怕配不上摄政王。”
“哎——,此言差矣,”李瑾瑜摇摇头,“王爷听闻府上游园会一事,赞叹小姐临危不惧,镇定自若,颇有风骨在身,王爷爱重,至于再嫁之事就更无伤大雅了,先皇后不就是和离之后再嫁先皇,伉俪情深,白首到老。
听到李瑾瑜提到先皇后,几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李瑾瑜让人拿来一对鸿雁,“这是摄政王亲手所猎,为表诚心,望秦老爷同意这门婚事。”
秦牧看着眼前的一对鸿雁,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对鸿雁不仅代表了摄政王的诚意,也代表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难道只能将女儿送去那龙潭虎穴?
思索片刻,秦牧对李瑾瑜拱手行礼,“李大人,这毕竟是小女的终身大事,请允我亲自问过小女的意见再行答复。”
李瑾瑜哈哈一笑,心安理得地坐在林咏德身边,对秦牧颔首,“应该的应该的,秦老爷请自便,我便再次尝一下这茶吧。”
秦牧忙让人上了茶果点心,自己匆匆去了后院,对着秦挽湘全盘托出。
“湘儿,这可如何是好啊,”秦牧急得团团转,“我们在渡口还有两艘大船,实在不行你悄悄溜出去乘船出海避一避吧。”
“爹,答应他吧。”
“嗯,好,我这就让福伯给你去收拾些金银细软——你,”秦牧突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爹,我是说,答应摄政王的提亲吧。”秦挽湘看着秦牧,眼神中一片温情。
“你说什么胡话,你可知那摄政王是什么人?你当他跟林淮旭似的吗?”
“正因为我对摄政王的为人早有耳闻,才让爹答应,”秦挽湘拉着秦牧坐在椅子上,轻轻给他锤锤肩膀,“我希望爹能安享晚年,您为了我已经操劳半生,不要再为了我这个不孝女劳心劳力了。”
“傻孩子,以前为父希望你嫁给林淮旭,除了你喜欢他,最要紧的他是官宦世家,爹生意做得再大也是商人,士农工商,总是上不得台面的,你嫁给他,将来就是官太太,你的孩子将来就是书香门第,可是你回来后,我是真后悔啊,再好的人家,没有夫妻和睦又有什么用?爹是希望你幸福。”
“女儿不惧,摄政王这次也是摆出了诚意,显然是对女儿有心的,请父亲放心吧。”
秦牧拗不过女儿,还是回了李瑾瑜同意了这门婚事。
秦府跟摄政王结亲,其他人自然也熄了气焰,不敢多加置喙。
之后的问名,纳吉都很顺利,至于纳征那就更是盛大,
夜北澈亲自前来下了一百二十台的聘礼,九十九颗稀世珍珠,象征圆满;一对纯金镶玉的凤鸾首饰,寓意龙凤呈祥;还有各地珍稀的丝绸和瓷器,尽显尊贵。队伍两侧,乐师奏起典雅的《凤求凰》曲,悠扬的旋律在夜空中回荡。
秦府门前,管家秦忠早已带领一众仆役恭候。看到如此阵仗,他连忙禀报秦牧。秦牧闻言,十分满意,携了袁氏在门口恭迎。
李瑾瑜手持玉如意,代表摄政王向秦牧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口称:“摄政王夜北澈,敬仰秦牧之女挽湘小姐品貌双全,特遣微臣来此提亲,望秦大人赐福。”秦牧回礼,收下聘礼。
随后,李瑾瑜详细陈述了提亲的礼单、婚期、婚礼的安排以及夜北澈对秦挽湘的承诺。秦府内,袁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提亲仪式在深夜结束,秦府灯火通明,如同白昼。这场高规格的提亲,不仅震动了秦府,也震动了整个京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些似乎都与秦挽湘关系不大,她只是在自己的厢房象征性地在绣品上扎几针,那日偷偷去前厅打探消息的陈锦回来后对摄政王大加赞赏,一会儿说王爷丰神俊朗英俊潇洒,一会儿说王爷谈吐文雅气质脱俗,一会儿又说王爷送的聘礼多么贵重难得,说得秦挽湘烦得把他打发去跟着管家清点嫁妆,
被拘在屋里没去看热闹的冰糖委屈的每天垮着脸,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这小妮子不高兴她家小姐出嫁呢。
意外的是,秦挽湘时隔几个月终于收
到了云烟阁的讯息,还有一小包依米花,她配了少许解药,虽然不能尽数解开她中的毒,却也恢复了内力,她多少也安下心来。闲时,她也会想一下那位摄政王,虽然不知道他在这场交易中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她还是对他抱有一丝歉意。
还有——秦挽湘压下自己心头不经意间闪过的身影,还不知道他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