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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下山

夜黑风高阴气正浓,荣家院门大开,门上的两只灯笼只剩一只还发着微弱的光。

原本悬挂在院中的红白帷幔被狂风撕扯,散落在地上,挂绳上唯余几片残纱在空中飘荡,前来宴饮的的宾客已经四散,只有堂屋还紧闭着大门。

看着被狂风搅得乱七八糟的堂屋,十七姑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明明已经给荣星儿口中塞了生糯米,下了禁制,她怎么会在拜堂这个节骨眼上又出来捣乱。

坐在客座的几位亲属已经坐不住了,有去扒拉大门的,有躲在墙角不敢动的,荣叔还比较冷静,他对十七姑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是星儿吗?”

十七姑脸色十分难看,她皱着眉头,嘴角微微一沉,并不答话,伸手拿过荣星儿的牌位,放在八仙桌上,又将被红盖头盖住的百份神像揭了开来,从抽屉里拿出了三根线香,插在神像前的香炉里。

口中念道:“天地合我,我合天地,神人赴我……闻今召请,速赴坛前。仰头传香,拜请九天玄女,历代流旅尊师,合诸仙众,下赴坛前,有事相请,速去速来,明彰报应”。

话毕,十七姑抓起一把生米往荣星儿的牌位上一洒,突然风停了,屋内陷入一阵短暂的沉寂之中,啪嗒一声荣星儿的牌位从八仙桌上摔了下来。

荣叔急忙上前捡起牌位,“星儿!是你吗?”他环顾四周喊道。

此时堂屋的前后门像是没了束缚,缓缓打开了,屋内的宾客亲属纷纷夺门而去。

十七姑这才发现,王淼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她有些气急败坏地抓起一个黑衣人询问,可那人压根就不曾注意到,大家都被刚才的惊魂一幕吓到了,没人还去留意新郎官的去向。

“刚才是星儿吧?是不是她不同意这门亲事?要不然就算了吧,我的女儿,不嫁就不嫁了,荣家又不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荣叔抚摸着荣星儿的牌位,转头看向十七姑,“这婚事,就作罢吧。”

荣叔都开了口,十七姑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她脸上阴晴不定,衬着那粉白的面容,乍一看还有些渗人,她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若是不办婚礼,那星儿的后事,可得抓紧办了。”

————

黄粱一行人逃出了荣家刚松了一口气,毕竟刚刚虎口脱险,心情总是畅快的。可他们忘了,这白水坳的山路,可不是他们想走就会走的,之前就因为找不着下山的路才去了荣家,现在已经走了好一阵了,也找不到下山的路。

“我怎么觉得我们像是在上山呢?这坡怎么越来越陡了?越走越费劲。”王淼扯着衣服的领口说道。

“确实不对劲,我们是不是方向走反了?别再给走回去了,好不容易逃出来。”蓝羽看着一旁正在爬树的黄粱,奇道,“你干嘛呢?”

“这还看不出来,爬树啊,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我到上面看看。”

“那你看出什么了?”

“看出我们确实是走错了,这个位置,比荣家的位置要高,在这都能看到远处的公路了。”黄粱说着从树上慢慢下来,“不过我也有个好消息。现在天上的云都散了,可以看见星星了,虽然咱们没手机,但是根据星象辨别方位,这大家应该都懂吧。”

“我只知道可以通过北斗七星的方位找到北极星,北极星的方位就是正北。”蓝羽走到一片较为开阔的地方说道。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这几天一直下雨,白天刚停了雨,这会倒是晴空万里了。”

王淼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也许是被荣星儿那阵风给吹的,才能看见这么多星星,哎,我找到了。”

顺着王淼手指的方向,黄粱和蓝羽都看见了当空高悬的北斗七星。根据北斗七星斗头的天枢、天璇两颗星连成直线延长约5倍的距离,就能找到北极星。

“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在山下停车的方位是西南方,我们现在只要沿着这个方向,就一定能走到山下去。”

几人找到了北极星,有了明确的方位,下山的速度也快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看见了一处村屋。

“我们还是绕过去吧,万一又像昨晚那样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就不好了,这地方不安全。”被折腾怕了的王淼提议道。

三人正要绕过村屋,却看见有一人正往村屋走来,定睛细看,这不是十七姑吗!

王淼看见十七姑就哆嗦,有些惊恐地问道:“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走了半天,又绕回荣家来了?”

“不,这不是荣家,你看这房子,和荣家不一样,这搞不好是十七姑的家。”

王淼一听,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完了完了,好不容易逃出了,结果跑到老媒婆的老巢了。”

“别这么紧张,她又不知道我们在这,赶紧绕过她家下山去。”蓝羽拍了拍王淼的肩膀安慰道。

三人一刻也不敢再停留,绕过村屋,继续往山林里走去,然而没走多久。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黄粱停下脚步。

“什么声音?你可别吓我,这除了风声还有什么声音啊?”王淼一听

立马抓住了站在一旁的蓝羽。

“好像有人在哭?还有人在敲东西。”

三人屏气凝神,确实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传来,好像还夹杂着说话声和敲击声,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黄粱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慢慢往发出声音的方向靠近,王淼和蓝羽跟在他身后,几人都不敢贸然过去。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三人这才听清了。

“呜呜…有没有人啊,救命,咳咳,救救我…”

声音很小,有些沙哑,而且这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耳熟。

“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声音?”黄粱疑惑道。

“老板娘?!”三人异口同声。

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三人快步上前,拨开挡路的植被,便看见一个身穿白色包臀裙的女人躺在树丛里,胳膊腿和脸上都挂了彩,此时正边啜泣边拿着一块石子敲击着一旁的石头,黄粱将她微微扶起一看,正是荣月。

难怪在宴席上没看见她的身影,不知是被谁打伤了扔在这里,要不是他们路过,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王淼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发现除了后脑勺处的伤比较严重,其余都是些擦伤。给她简单包扎止血后,黄粱将她背了起来,一行人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