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在关心人,还是怕方才的话被云绯月听到了。
云绯月也跟着装傻,“劳太后娘娘牵挂,臣妾昨夜醒来后就听黎清说臣妾与佳阳公主相争,竟是差点累的太后娘娘摔到。
而且昨日事发后也是太后娘娘第一时间宣的太医,否则臣妾就危险了!
太后娘娘不但救了臣妾,还救了臣妾腹中的孩子。
今年又是元日,臣妾亲自来谢过太后娘娘的救命之恩是应该的。”
太后见云绯月如此平静的说自己的事情,一时间也拿不准她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和傅夫人方才所言。
遂顺势道:“你腹中怀的可是哀家的长孙,哀家照顾你们本就是应该的,何须如此客气?”
说着话,太后又试探道:“只不过,太医说你昨日见红,不仅仅是因为佳阳的冲撞,还接触了活血之物。
您是云氏养出来的嫡女,怎么会如此不谨慎呢?”
世家嫡女,不一定懂医术,但一定是懂得自保之道的。
尤其是刚成婚的女子,为了孕育子嗣,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她们都很清楚。
云绯月倏然红了眼眶,却是一脸苦涩道:“太后娘娘恕罪,是臣妾贪嘴,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嘴上如此说着,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在微微发抖,眼神还有意无意的瞄着黎音的方向。
太后见状,状若无意道:“哀家着人给太子妃准备了一些适合孕妇穿的布料。
方嬷嬷,你带这两个丫头过去挑一挑。”
方嬷嬷随即上前,将黎音和寄雪都招呼走了。
两人的衣袂消失在偏殿门外,云绯月便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求太后娘娘救我!”
她惊惧的扯住了太后的衣摆,声音打颤道:“求太后娘娘救救我,救救臣妾腹中的孩子!”
太后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快起来!”
云绯月跪在地上恨不得把头也贴在地上,“太后娘娘不答应臣妾,臣妾就不起来!
这皇宫中,臣妾只有太后娘娘一人可以依靠了,求您了太后娘娘……”
她整个人瑟瑟发抖,哪怕太后看不到她的表情,仅从声音和颤抖的身形中也能看出她的惊惧不安。
内殿的人都被打发出去,太后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云绯月眼里浮现一丝戾芒。
随即却是柔声道:“好了好了,哀家答应你便是。
快起来说话,仔细肚子里的孩子。
你想让哀家救你,也得告诉哀家发生了什么事啊?
你堂堂太子妃,有谁能害你?”
云绯月却还是跪在地上,只是抬起了头,神情惊惧道:“是太子,他大婚当天打死了自己的乳娘和乳兄,却对外说是为了给臣妾撑腰。
那天早上她还给臣妾喝了避子药,他说过,娶臣妾只是为了让其他人对他放松警惕。”
云绯月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似的。
颤声道:“他让臣妾安分守己,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喝了避子药,臣妾还是会怀孕。
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一定不会让臣妾生下这个孩子的。
太后娘娘您救救臣妾,臣妾真的不想死啊……”
彼时的云绯月活像个惊弓之鸟一般,感觉随便有点儿动静就能吓死她。
可哪怕她都如此不顾形象的演戏了,太后对她的话却还是没有全然相信。
而是一脸不可置信道:“怎么会呢?
你与太子的婚事可是太子挨了五十大板才求来的?
婚礼上你也看到了,他对你有满意,那漫天的聘礼,元都的贵女们至今都艳羡不已……”
太后一一罗列着裴宴清对云绯月好的证据,眼神更是死死地盯着云绯月,试图隔着帷帽找出一丝她说谎的证据来。
云绯月武力的摇头,“嫁入东宫之前,我也是如此想的。
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进东宫就全都变了。
殿下迫不及待的想去靖北,还让我少插手靖北的事情。
说什么不用我出手他也能应对一切,我的自作主张只会令人误会。
可我只是想让他在战场上多一些保障啊,能有谁会误会呢?”
说者是不是无心,无人知晓,但听者却是有意的。
太后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是说,太子是主动去的靖北,而且,他根本不惧粮草不足?”
云绯月却是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儿的哭,哭的跟个被吓破胆的菟丝花似的。
哭累了才说了一句“求太后娘娘救我!”
太后却已然失了耐心,沉声道:“好了,太子不是还没回来吗?
你只管保护好腹中孩子,哀家自会护你周全的。
莫要再哭了,身为母亲,要学会为孩子着想……”
言语间不自觉透露出的不耐烦让云绯月再不敢哭泣,连走的时候都是哭着出去的。
然而,有帷帽在,是
真哭还是假哭又有谁知晓?
而另一边,与皇帝辞行后准备出发去靖北的穆泽深遥遥看到云绯月就顿住了脚步。
与他同行的众人看到云绯月皆齐齐见礼,“参见太子妃。”
云绯月淡然颔首,而后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穆泽深下意识的追了上去,“且慢。”
云绯月只当没听到他的声音,兀自向前。
穆泽深见云绯月居然真的无视了自己,才呼出那个他一直不愿意叫的称呼。
“太子妃请留步。”
云绯月这才脚步微顿,“有事?”
穆泽深微愣,“你的嗓子,恢复了?”
他对云绯月声音的印象还停留在粗嘎难听的公鸭嗓上,如今再听到云绯月的声音,一时竟有些惊讶。
“穆大人是在提醒本宫的嗓子为何而伤吗?
还是在与本宫炫耀您每每作恶后都能全身而退?”
云绯月一说话就夹枪带棒的。
穆泽深脸色难看了一瞬,随即又得意道:“你要如此理解也没问题。
你应该知道我此番到靖北会做什么吧?
你要不要求求我,你求我,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就能对你男人下手轻点儿呢?”
话说完,他便目光灼灼的盯着云绯月,好像隔着帷帽能看出她的表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