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绯月却是漫不经心的,“穆泽深,你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玩儿不起。
靖安侯府家破人亡,而本宫平步青云,你我孰胜孰负,大家有目共睹。
你后悔,本宫也是能理解的。
只不过就算你再得圣人宠信,也越不过本宫去,这你得认命。”
怕穆泽深还不够受刺激似的,她漫不经心道:“本宫腹中已经怀了皇长孙了。
对太子,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不过你可以试试,本宫且给你备着礼物呢,就看你受不受得起了!”
话说完,她看都不看穆泽深一眼,转身就走。
穆泽深还想阻拦,却被黎音一把掐住了手腕,“穆大人,请自重。
冲撞了太子妃和她腹中的小殿下,您担待不起。”
黎音一口一个太子妃和小殿下,仿佛在想穆泽深彰显东宫上下对云绯月的尊敬。
穆泽深恨恨的甩开手,望着云绯月离去的背影,眼神阴沉的能渗出毒液来。
随从们早在看到穆泽深拦住云绯月的时候就吓得退避三舍,没敢靠上前。
看着云绯月离开,才默默上前,“大人,我们该出发了。”
穆泽深反手一耳光抽在那小将士脸上,“我不知道该走了啊,需要你来提醒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说话?
臭奴才……”
数月的牢狱之灾和云绯月的刺激让穆泽深这个曾经的侯府世子再也维持不住世家公子的体面。
他像是要将所有的不满和怒气全都发泄在那个可怜的小将士身上。
在皇宫里对那小将士大打出手,疯狂的模样惹得周围人都不敢上前劝阻,直等他自己打累了才拂袖而去。
那个小将士就那么躺在地上,是生是死,无人理会。
而当穆泽深满身怒气的赶到码头时,却被一个浑身狼狈的女子拦住了去路。
“世子请留步!”
带着哭腔的女声传来,穆泽深倏地顿住脚步。
自从靖安侯府出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他世子了。
下意识的转身,说话的人却被他的随从们拦住了。
那是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一身的风尘气。
只是此时却哭的妆都花了,衣衫也又脏又破。
浑身上下只有风尘气,却没有丝毫风尘女子的妩媚诱人。
穆泽深却莫名有些熟悉,正欲开口,那女子便哭声道:“世子,奴是曾伺候您笔墨的宜春啊!
给个机会吧世子,我们借一步说话,奴家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禀报世子啊……”
许是世子这个久远的称呼唤醒了穆泽深尚有尊严时的记忆。
他对那几个蛮力阻止宜春的侍卫道:“放开她。”
随即主动走到码头对方的货物旁,拧眉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世子,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吧,宜春求您了!
奴婢不知道您得罪了什么人,让对方找到了奴婢和东哥儿,可奴婢只想要东哥儿活着!
求求您了世子,奴婢不会跟谢小姐争的,奴婢不要名分也不要钱财,只求您救救东哥儿……”
宜春哭的泣不成声,一个劲儿的对着穆泽深磕头。
殊不知穆泽深在听到孩子时脸色就已经难看的让人不忍目睹了。
见宜春还敢拿孩子说话,他终是忍不住一把扯住宜春的头发把人拽了起来。
“贱人!
你是不知道本督只想亲手杀了谢婉婉那个贱人和她带来的野种吗?
还敢拿孩子来骗本督,派你来的人没告诉你孩子是本督的逆鳞吗?”
想到自己为了一个孩子落到如今的境地,穆泽深直接掐住了宜春的脖子。
宜春被掐的直翻白眼儿,两只手拼命的掰着穆泽深的手。
“奴家没有骗您,您可以去问夫人的,当初奴婢被发卖的时候已经有身孕了。
当时夫人让宋嬷嬷给我堕胎,赵嬷嬷不忍心就救了奴家,给奴家接生的都是侯府的张婆子……”
穆泽深自己都说孩子是他的逆鳞,可恰恰就是因为他在乎。
说到底,他虽然厌恶谢婉婉的欺骗,可对子嗣还是有期待的。
所以当宜春那般坚定的说出她为他孕育子嗣的具体细节,还有那诸多细节时,他还是动摇了。
掐着宜春脖子的手微微一松,后者忙不迭挣脱,捂着胸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而后跪在地上,执着的磕头道:“求世子救东哥儿……”
明明自己差点被人掐死,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庆幸,只顾着求穆泽深救孩子。
就好像她活着,就只剩下救孩子这一件事了一般。
穆泽深冷眼看着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那个孩子是本督的?
看你的样子,被母亲发卖后过的不怎么样吧?
一个娼女,若是没有人指使,你如何知晓本督今日离京。
又如何能知晓本督今日从此处离开?”
宜春绝望的抬头,“
奴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也的确受人指使。
可若不是世子树敌太多,根本不会有人找上东哥儿,奴家自然也不会找上世子。”
她跪在那里摇摇欲坠,见穆泽深满脸冷酷完全没有动容之色。
利索的拔下头上的铁簪,痛声道:“对方说了,想要东哥儿活命,就让世子抵达靖北后去找太子殿下身边一个叫梁牧野的人。
那是你唯一的孩子,世子,奴家用性命求您去一趟。”
说着话,转身便疾驰向汹涌的河流中。
噗通一声,宜春的身子落入水中。
冬日的运河水冷若冰窟,便是身体最为健壮的男人跳下去都能立刻冻僵。
穆泽深惊的跟过去,却只看到宜春沉沉落下去的身影。
一切都那么的突然又决绝。
“有人落水了!”
码头上来往的商旅脚夫们叫嚷着冲上前,却只有穆泽深带来的人没敢动。
不久前穆泽深暴揍那小将士的画面历历在目。
而从他们从那里出宫至少走了两刻钟的时间,却无人来惩罚穆泽深。
这足以让他们确信,在穆泽深从靖北回来前的这一段时间,他的确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所以那些侍卫们都眼巴巴的望着穆泽深,别说是下水救人了,连问一句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