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音和黎清都没发现,裴宴清离开不到两个月,他们已经将云绯月当成主心骨了。
而云绯月之前也的确没想到皇帝会为了对付淮南王而糊涂到这种地步。
那毕竟是一国之君,她一时间竟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
云绯月努力的翻找着自己贫瘠的记忆,想要从前世的记忆中寻找出些许对自己有利的线索来。
枯坐良久,她才痛定思痛道:“三皇子党知道圣人忌惮淮南王,故意将殿下和淮南王一起凑,那我们不妨也跟他们学一学。”
黎清一脸懵的拱手,“属下愚钝,请太子妃明示。”
云绯月眉眼冷峻,不带一丝情感。
“待穆泽深离京后,找个人想办法告诉圣人,穆泽深身上有梅花烙印。
另外,想办法知会皇帝,淮南王已死,然他还有血脉留在人间,就在北齐王庭。
圣人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丞相府那位早逝的大姑奶奶赵蔚然。”
功夫不负有心人,高压下还真让她想起了一些关键的信息来。
前世三皇子封储君的时候赵家闹出了一个大丑闻。
相府备受宠爱的小公子赵凤章竟然是淮南王和相府大姑奶奶赵蔚然的私生子。
流言传遍元都的时候赵丞相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很快将事情压了下去。
而那位大姑奶奶和赵凤章先后暴毙身亡。
云绯月至今也不知道那个淮南王的私生子是不是真的。
可有一点她很清楚,赵丞相拿淮南王做挡箭牌,让皇帝对他的种种罪行视而不见。
可一旦让皇帝知道赵丞相的女儿不仅给淮南王生下了私生子,赵丞相还将淮南王的孩子养在自己府中,那皇帝必定会让赵丞相加倍偿还。
到时候皇帝无论是为了掩饰自己因为一己之私放任赵丞相通敌叛国的真相,还是发泄被欺骗的不满,都不会轻易放过赵丞相一党。
黎清被云绯月吐出来的消息惊呆了。
以至于忘了身份之别,惊道:“太子妃,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皇帝和淮南王从来不睦,而赵丞相一直是皇帝最忠实的拥趸。
他的女儿居然和淮南王珠胎暗结,黎清简直怀疑云绯月是急糊涂了。
云绯月却兀自淡定,“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怎么,你不信?”
黎清心说他倒是想相信,可也得敢啊!
不过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破罐子破摔道:“罢了,无论消息真假,好歹能分散一下圣人的注意力。
属下着人盯着三皇子和孟千山,看看他们打算何时把淮南王搬出来。
只要他们搬出淮南王,属下就择机将那私生子的消息透露给圣人。”
赵丞相他们向皇帝透露的淮南王的踪迹在靖北,皇帝想要求证起码得一个月。
可赵凤章和赵蔚然母子都在元都,这一局,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云绯月欣然颔首,“可以,就这么办。
早些将情报透露给相关人员,至于何时透露给圣人,让他们自己见机行事。”
云绯月并不知晓宫里除了李玉常和郭太医之外还有谁是裴宴清的人。
只要她安排下去的事情能顺利完成,不妨碍她的全部计划,具体是谁在做事她根本不在乎。
黎清脸色复杂的看着她郑重应下,“属下遵命。”
话说完就要退下,云绯月却忽然叫住她,“忘了问了,这信是谁送过来的?”
黎清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没瞒着她,“回太子妃,这封信,是杨奕之杨大人交给属下的。”
云绯月微惊,不等她问出口,黎清便主动道:“杨大人说,镇国公和施将军都很安全,让您不用担心。
云夫人那边,他亦会时刻照拂。
您只需好生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即可,不用担心太多。”
黎清其实并不想替自家主子的情敌传话。
可理智上他却很清楚,云绯月肚子里怀的是裴宴清的孩子。
如果云绯月能如杨奕之叮嘱的那般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于裴宴清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他其实也看得清楚,云绯月和杨奕之在避嫌这件事上做得很好,并无越矩之处。
所以这个传话筒,他还是当了。
在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后,第一个给自己带来明确的消息,她能清醒的选择自保方案的人居然是杨奕之。
云绯月诧异之余,竟又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
杨奕之本就是掌握着大元最佳情报机构的锦衣卫指挥使,他对自己一直又很好。
只是有些感慨,这样好的一个人,终归是要错过了。
哪怕杨奕之帮了她这么大的忙,为了避嫌,她甚至无法当面说一声谢谢。
心里五味杂陈,云绯月却只能强行平复心情。
“穆泽深走了吗?”
黎清摇头,“还没有,说是未时出发。”
云绯月点点头,“安排一下,让他在离京前见到宜春。
不过现在,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毕竟,昨日若不是太后,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没了。”
主要是不出去,怎么能让穆泽深看到她呢?
她总得为宜春的出现找个理由啊!
黎清应声退下,黎音和寄雪陪着她往寿康宫走去。
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来寿康宫请安,前前后后数次,云绯月对寿康宫已经很熟悉了。
彼时太后正在和一个菩萨面容的妇人叙话,云绯月才进去就听她冷声道:“哀家早都与你们说了,傅氏女儿不与人联姻,更不入皇室。
何况太子还远在靖北,哀家就如此着急的将自己的侄孙女往东宫塞,你让其他人怎么想?
……”
云绯月脚步微顿,太后身边的方嬷嬷忙咳了一声,“太后娘娘,太子妃来了。”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个菩萨面容的妇人就走了出来。
看到云绯月,不太情愿的与她见礼,“参见太子妃。”
连家门也没报,像是不愿意与她见礼的样子。
云绯月也只微微颔首,便径直往里面走去。
太后亦是一副惊喜的语气道:“你这孩子,哀家和皇帝都已经暂时免了你的请安了,怎的还如此倔强?
要来怎的不让下人们知会一声,哀家让人抬了软轿去接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