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俘虏?”
金军不少士卒心中陷入挣扎,他们想要活命,可宋人的话可信吗?
金人如何对待宋人他们心中一清二楚,双方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没人敢将自身的性命交给宋人。
“贾统领,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咱们真的要留下这些金人性命?”
“是啊,贾统领,他们不过一千余残兵,我们现在围杀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何必留下,后患无穷啊。”
“下令吧,我们现在杀了这群狗金人。”
身后的一些将领凑了上来,在贾瑞耳边小声说着。
贾瑞挥了挥手,示意几人闭嘴。
他望着一人走到前面的星溪,说道:“先生自有用意,你们这群只懂蛮力的家伙就该闭嘴,好好看好好学。”
“莫非贾统领知道?”
贾瑞被问得一愣,随即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解释道:“先生一定是想让金人放松警惕,等他们全部放下武器,我们杀他们就轻而易举了。”
说完,他摸了摸胡子,越想越合理。
不过他倒没有轻举妄动,刚刚先生和他说了,一切等先生安排。
缀罕拔望着远处衣着怪异的人,嘴角咧起一丝残忍的笑容。
胯下的马带着他突然冲出,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时,直奔星溪而去。
“口出狂言的东西,竟然敢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悠,简直找死。”
言罢,手中的骨朵挥起,径直砸向星溪,月色下,上面的血斑历历在目。
“糟了!”
贾瑞在反应过来的一瞬连忙驱马朝星溪赶去,只是这距离显然赶不上,先生离对面军队太近了。
“尔敢,伤我先生,我定将尔等杀得片甲不留。”
贾瑞怒目横眉,手持一柄大斧,放声威胁道。
缀罕拔哪能顾得旁人威胁,眼前这人定然就是那位算计他们的谋士。
此人不死,他们绝无生还可能,甚至以后会对金国造成严重威胁。
“吓傻了吗?”
缀罕拔暗自嘀咕一声,在他袭来时,此人根本没有半分动静。
只是静静的盯着他,他看不到那斗笠中的神情,不然定然会惊讶为何此人没有表现出一丝惧怕。
或是察觉到一丝不妙的感觉,他手中的骨朵挥出力道又是增大几分,劲风吹的那人围纱飘飞。
星溪冷漠看着临近面庞的骨朵,上面的血迹清晰可见。
下一瞬,身上背着的星尺已经解开,白色的布条被风剥离,青色的寒芒蓦然挥出,与暗红的骨朵相撞。
顿时,金铁的呜鸣声如一根根利刺扎入耳膜,就连赶来的贾瑞都不自觉捂上了耳朵。
直到一声清脆的折断声响起,山岭中便才静了下来。
半截骨朵贴着星溪的围纱飞出,掀起一角,露出里面女子微愠的神情。
缀罕拔怔了一下,不知是因为手中骨朵折断,还是因为面前这人是位貌美的女子。
只是这一瞬,便被赶来的贾瑞斩于马下。
“杀,一个不留!”
贾瑞举起手中染血的战斧,带着后面的队伍犹如潮水一般涌出,淹没了一千多人的金军。
耳边的风声和厮杀声一直持续,星溪只是静静盯着躺在地上咳血的缀罕拔,他还未死,手中仍旧紧紧握着半截骨朵。
贾瑞的战斧不够锋利,身穿甲胄的缀罕拔,只是被巨大的力道震碎了肋骨,伤了五脏。
“为何不降?”星溪对着地上那人问了一句。
缀罕拔讥讽的笑着,奋力将手中骨朵朝着星溪丢去,只是未能砸中。
星溪看着那半截骨朵,知道这人怨气极深,叹了口气,驱马准备离去。
缀罕拔忍着巨痛坐起,嗤笑道:“咳咳,宋是没人了吗?叫你一个女子打仗?还问出这种幼稚的话。”
扭着头瞥了眼地上的男子,星溪皱着眉道:“莫要再说些厌人的话了。”
这人着实让她恼火,杀她不成还想用言语攻击?
“打仗总是要死人的……”
缀罕拔说完这一句,无力躺下,闭上眼,嘴里喃喃道。
“像你这样的人,没亲手杀过人,却是间接杀过更多的人,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打仗没有罪孽,不放下武器的人都是该死的。”
他知道,眼前这人虽然是女子,但是刚刚想杀他易如反掌。
那青黑色的棍子在劈中他脖子前停下了,战场上还有比这件事更滑稽的吗?
星溪认真听着地上那人的一言一语,半天也未曾说一句。
林间厮杀声渐渐消失,清冷的月色也没入乌云中,地上躺着的那人眼睛已经紧紧闭上。
至此郓州援军覆灭。
星溪与贾瑞带着人马昼夜星驰,赶至郓州。
时郓州兵力薄弱,难以抗衡,将领率一千兵士弃城,退居梁山。
郓州不攻自破。
济州城外,王友的军队已经围城七日,频繁的骚扰也令缀罕塔疲于应对,时刻不敢放松警惕。
夜晚,远处大营灯火通明,缀罕塔站在城墙上,对着身后将领问道:“郓州的援军还未到吗?”
如今至收到援军的书信已经过去了半月,算一算,十几日前就该到了才是。
“大人,依旧没有半点消息。”身后的将领躬身回答。
“如此……,东平府也没消息吗?”
缀罕塔随口问了一句。
见那位将领摇了摇头,他自嘲的笑了一声。
终究还是得孤军奋战了。
不过这天平军实在奇怪,围了七日,只是擂鼓,也不发起总攻。
如此耗下去,天平军显然更为不利。
他们的人数是济州的数倍,粮草消耗就要远甚于济州。
缀罕塔不得不防备这些人是否在计划着什么。
当初兖州城被攻破的不明不白,这也增大他的忧虑。
“派出去的斥候(古代的侦察兵)回来没?”
“回大人,还未归来。”
缀罕塔握着拳,愤然捶在城上,这斥候两日未归,显然是回不来了。
不知为何,他这几日总是心绪不宁。
他的弟弟当真不来了?
望着西边连绵的山脉,心中莫名苦涩。
呼了口气,心想不来也好,就算来了也是送死罢了。
缀罕家总是要留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