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回到值班房之后,云晓宁已经醒了。
她屁股实在疼的厉害,睡睡醒醒,一整天都没能踏踏实实的好好睡上一觉。
小翠将糖葫芦递给她。
云晓宁有些惊喜,这种甜滋滋的吃食,在怡红院是不可以食用的。
影响身材。
怡红院在京都之中很有名气。
每一年养出的清官儿都能受到达官贵人的喜欢,自然少不了后背的付出。
这种东西,就连着过年的时候,妈妈都不肯叫她吃上一颗。
云晓宁拿过糖葫芦,小心翼翼的咬下一口,放到嘴里。
酸酸甜甜的口感瞬间炸开。
云晓宁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好好吃啊!”
小翠见主子喜欢,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跟云晓宁吐槽起今天看见的那个男人。
“姐姐,刚才出去的时候,在后门石狮子那里,看见一个非常奇怪的男人。”
云晓宁见她皱着眉头的样子,好奇道:“怎么,你看上他了?”
小翠急忙摇头:“怎么可能,只是觉得他好奇怪呦,这个季节,上身穿着厚厚的大棉袄,破破烂烂的裹在身上,下面又穿的非常少,坐在石狮子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掉了。”
云晓宁一口糖葫芦吞下肚道:“这不算什么奇怪吧?”
小翠摇摇头道:“不不,很奇怪,那人个子很高,瘦瘦的,月七身条已经够高的了吧,那人比月七还有高上很多,非常瘦,坐在那里,就跟一根竹竿倒了是的。”
“这还不算什么,最最奇怪的是,那么大一个汉子,左手拿着一只破旧的拨浪鼓,右手边鼓鼓囊囊,好像是个……”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
“好像不知道从哪来弄来的木头娃娃!”
云晓宁:“……”
这一身打扮已经不能说是奇怪了,简直就是有病。
正常人谁会穿长那样。
她楞了楞说道:“合该是个要饭的叫花子吧。”
“不用理他,有手有脚,不去自己赚口饭吃,非要来侯府门口要饭,不搭理就是了。”
小翠点了点头。
另外的房间内。
顾仓寒正扒着暗窗,仔细的听着值班房里面的声音。
听着小翠的形容,他眉头有些微皱。
那一身穿着打扮,尤其是手中的拨浪鼓,听起来像是一个人。
随即摇摇头,不可能。
他已经被关押数十年,绝对不能出现在侯府门口。
长夜慢慢。
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一点都没有提到自己。
白日里口口声声说爱他,全是假的!
顾仓寒躺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
他再度梦见当年的场景。
无数的刺客朝着他追过来。
他满头大汗。
拼命的朝着前面跑去。
直到一处悬崖边上。
他绝望的看着悬崖底下的水潭,回头看看追来的刺客,内心一片绝望。
“啊!!!”
痛苦的嘶吼声传遍整个悬崖。
就在他快掉下去的时候,天空之中猛然出现云晓宁的脸。
她轻轻唤着。
“别怕啊,有我在!”
顾仓寒瞬间惊醒。
环顾四周,人已经在自己的书房中。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沉默良久。
这是第一次梦魇的时候没有喊月七出现。
顾仓寒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
云晓宁是老夫人的人,跟顾墨寒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未可知。
如此危险的女人留在身边,影响他的生活起居,是绝对不允许的。
顾仓寒再无困意。
第二日。
云晓宁醒过来,感觉依旧没有胃口。
便叫小翠再去街上买一根糖葫芦回来。
等小翠再回来的时候。
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杨珍珠被掳走了!
杨家可是新贵。
谁敢在京都地界,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将杨珍珠掳走?
如今的京都全城戒严,官家出动了很多人搜寻杨珍珠的下落。
小翠急匆匆跑回云晓宁的值班房中。
打上帘子,关紧门窗。
神神秘秘的道:“姐姐,杨家的七日之约不用担心了,杨珍珠失踪了!”
云晓宁一怔。
“你说杨珍珠,失踪了?”
“怎么可能?”
小翠笃定的道:“消息确凿,现在全城到处都在张贴告示,寻找杨珍珠!”
“听说是跟家中的姐妹去街上买最新款式的裙子,进了内屋试衣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不见了,那家店铺的老板已经被打到半死了,什么话都没问出来。”
云晓宁震惊。
她回想起昨日顾仓寒随口那一句,你死不了。
心中暗想:“难道是他?”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被她排除掉。
绝对不可能。
狗男人不可能为了她一个怡红院的下人,将杨珍珠掳走。
他只要将自己收入房中就能解决这件事,怎可能叫人将杨珍珠掳走呢?
小翠狠狠的道:“让她仗着杨家欺负小姐,这是有人替天行道,活该!”
“就得让她受点罪!”
云晓宁叹息一声:“那杨珍珠怕是活不成了。”
小翠不解:“那杨珍珠可是杨家心尖尖的女儿,在府中受宠的很,就连着入宫选妃这件事都可以不去,让她妹妹代替,可想而知,她在杨家是什么样的身份,更何况如今她妹妹可是贵妃,这样大的动静,杨珍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云晓宁摇摇头:“不,无论她能不能平安回来,都活不成了。”
“杨家如果还是从前的杨家,小门小户,女人被贼人掳走,就算失了清白,也可多添置一些嫁妆,送到远房亲戚那边,下嫁一个秀才,依然可以过好日子。”
“可是如今杨珍珠的妹妹可是当今圣上的宠妃,如此显赫家世,家中女子不管是否丢了清白,只要被人掳走,那就是已经遭遇不测,她要是死在外面还好,若回来,恐怕面临的比在贼人手中更叫人绝望。”
小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道:“难道说,杨家会让杨珍珠自杀?”
云晓宁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杨珍珠若活着从贼人手中逃出来,她面临的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小翠不再开口讲话。
杨珍珠虽然有罪,但是想着同为女子,自身遭遇不测,竟然还要为了所谓的家族颜面,重新再将自己杀死。
两个人都不禁感叹命运的不公。
这个世道。
女人贞洁大过天。
尤其是那些个达官显贵人家的女子。
小翠第一次不再羡慕那些个大小姐。
傍晚的时候。
小翠打探到了最新的消息。
杨珍珠回来了。
被人装到一辆马车上,送到杨家大门口。
车夫已经不知去向。
只剩下杨珍珠的尸首。
她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撕碎,只剩下仅有的一点布条盖住关键部位,双腿弯曲,无论怎么摁都不能平复下去。
传言,街上看见的路人说,应该生前跟死后都被很多男人玩弄过,所以双腿才是如此模样。
双目圆瞪,死之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死状极其恐怖。
小翠将消息传递给云晓宁的时候,再没了昨日的快意恩仇。
甚至有些怕。
堂堂京都。
宠妃的姐姐被人欺辱致死,连个凶手都查不出。
没有人知道是何人所为。
云晓宁叮嘱道:“近日不要再去街上了,糖葫芦也不许再买,太危险了。”
小翠点点头。
后面的几日。
云晓宁一直趴在值班房里养伤。
狗男人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倒是陈潇然,陈太医经常出现。
他定期要给云晓宁换药。
最近几日换药越发的疼了。
云晓宁很是不满,嘟囔着:“陈太医,治疗许多日,怎还不如挨板子,疼的厉害,那天的药,再给我上一些。”
陈潇然仔细的摆弄着她受伤的腚,手下越发轻了:“那日的药,金贵的很,我一个小小太医可没有,你要用去找大公子吧。”
云晓宁一怔,问道:“你是说顾墨寒?”
陈潇然回道:“对!那日的药就连着我自己都不曾用过,去哪里找。”
云晓宁叹息一声:“还是大公子好,陈太医,你是不是也觉得大公子比那顾仓寒好许多?”
陈潇然不做声。
不回答。
云晓宁又追问道:“陈太医,这府中大公子的房里,是最好的去处了吧?”
陈潇然依旧默不作声。
云晓宁自顾自继续说道:“大房里的夫人琴娘好着呢,是侯府里面最温柔的,若能在她手下做个通房,公子又温柔,一定是个好去处。”
陈潇然抬头看她一眼,终于悠悠开口:“人皆不可貌相,就你这二两刷子,若不是二公子护着你,恐怕早没命了。”
云晓宁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顾仓寒?他护着我?哼!”
那个狗男人什么时候护着她。
被打的时候,差点被人夺了性命的时候,哪一次护着她了?
越想越气。
陈潇然取出一些蜜饯,又准备很多新的汤药递给小翠。
“煮了,搭配着蜜饯一起吃便不会那么苦了。”
云晓宁看着他的侧颜。
好像那一位恩客。
尤其是嘴角微微扬起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云晓宁脑子一抽,一把拉住陈潇然的手,问道:“陈太医,最近又看星星没?”
陈潇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在原地。
好巧不巧。
此时屋门“吱呀……”一声。
云晓宁跟陈潇然一起朝着门口看去。
一个男人沉着一张脸出现在屋门口。
顾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