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梧差点忘了,傅明彻的亲姐姐是皇帝的娴妃。
本应婚礼第二天就进宫拜见娴妃的,但娴妃那天有事,故改成了今天。
临走时,风青梧故意放出狠话:“等我回来再好好收拾你们!”
马车上,傅明彻盯着风青梧看了好半晌。
看就看吧,时不时地,他还忍不住笑一两声。
风青梧终于坐不住了:“我的妆容有什么不妥吗?”她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妆是菀若画的,发髻是茹薇梳的,已经尽量奢华了,又怕太过花哨看着土气,所以只用了六支发簪和四支步摇,外加两朵拳头大的绢花做点缀。
她长这么大,别说进宫,就是宫门都没靠近过,也不知道这样的妆容合不合适,要是不合适……
“母亲那两支金钗带了吧?”风青梧不放心地问茹薇。
一旁的傅明彻知道她原来是在担心这个,笑得越发开怀:“你看你头上还有位置戴金钗吗?”
风青梧晃了晃十几斤重的脑袋,横他一眼道:“挤一挤总是有的。”
傅明彻笑着摇头,伸手去拆她头上的发簪。
风青梧下意识想躲,可马车里的空间就这么点大,她只能任由傅明彻在她头上“胡作非为”。
一支、两支、三支……
风青梧惊呼道:“你全给我拔了?!”
傅明彻的两只手左右开弓:“太多了,喧宾夺主。”
风青梧身子后仰,有些抵触男人的靠近,可她面对傅明彻这张棱角分明却不带任何攻击性的脸庞时,不由心跳加速。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心跳,生怕被傅明彻听到,而傅明彻注意到风青梧不自然的小动作,只是嘴角弯了弯,继续为面前的女人减轻头上的负担。
不消片刻,风青梧的头上就只剩下了一支步摇。
风青梧摸了摸头发,慌乱地问道:“会不会太素净?”
傅明彻端详着风青梧,展颜笑道:“不会,我觉得很好看。”
风青梧难得被夸,脸一红,别过头去。
他们在宫门口下了马车,步行随宫人来到娴妃的寝殿。
娴妃傅明雅今日特地穿了一身常服,坐在主位上,看上去温婉端庄。
风青梧对傅明雅的第一观感非常好,觉得她应该是个通情达理的温柔大姐姐。
“怎么这么晚才来,是被什么事绊住脚了吗?”傅明雅直接免了二人的礼,将宫女都打发出去,只留了两个贴身的宫女在旁服侍,看得出,她是想以姐姐的身份和弟弟、弟媳唠唠家常。
风青梧不敢直接回话,看向傅明彻,傅明彻笑着含糊道:“就是家里的一些琐事。”
傅明雅有些不高兴,瞥了风青梧一眼:“可我怎么听说,是弟媳在审问下人?”
风青梧哑然,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家里发生的事情就传到了宫里。
看来这远兴侯府当真是个透明的,什么秘密也藏不住啊!
傅明彻见瞒不住,跟着笑道:“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长姐烦心了。”
傅明雅见傅明彻一直帮风青梧说话,索性直接看向了风青梧,语重心长道:“青梧,你如今已是远兴侯的正妻,做正妻要有容人的气度,否则这后院可是无法安宁的。”
风青梧赶紧起身行礼:“谨遵娘娘教诲。”实则压根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傅明雅虽贵为娴妃,但终究是妾,换位思考,她当然希望正妻有容人的气度,这样才有她的一席之地,若傅明雅是正宫皇后,她就不信她还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种话。
傅明雅见风青梧答的敷衍,直接将问题上升了一个高度:“后院起火,明彻也不安生,万一你这妒妇的名声传将出去,我们远兴侯府都成了京都的笑话。”她指着身旁一个标致的宫女:“这样吧,你把雪雁领回去,为奴为妾随你的意,重点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你远兴侯夫人的大度,懂吗?”
傅明彻连忙推辞:“长姐,这不好吧?”
谁知风青梧毫不犹豫地接受道:“多谢娘娘恩赏。”
傅明彻背对着傅明雅,诧异地看着风青梧,给她使眼色。
风青梧不为所动。
傅明雅见风青梧还算识趣,欣慰地点了点头,嗔怪傅明彻:“你看你媳妇都没说什么,我这也是为你、为傅家着想。去吧。”
进宫一趟,回来竟多了个人。
傅明彻怎么想怎么不痛快,但他更怕风青梧误会这是他和傅明雅事先商量好的,只不过要当着风青梧的面演这么一出戏,好让她无法拒绝。
他犹豫着开口:“那个……雪雁是个意外,其实你可以拒绝的。”
风青梧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我今天要是拒绝雪雁,明天满城都知道我是个妒妇了。我可不想因我给侯府蒙羞,我还指望……”
“指望什么?”傅明彻问她。
风青梧缓缓睁眼,看向傅明彻:“指望在有生之年,得封诰命呢。”当然她只是玩笑话,可傅明彻却听得认真:“诰命呐……”他细细盘算着,谨慎答道:“我争取吧。”
风青
梧并没有当真,只是敷衍地笑了一下:“多谢侯爷。”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傅明彻又问道:“雪雁怎么办?”
“养在府里呗。”风青梧想也没想。
傅明彻表示赞同:“嗯,让她做个一等丫鬟。”
“可不敢!”风青梧再次睁眼道:“雪雁可是宫里赏赐下来的人,身份金贵着呢,我可不敢怠慢,反正你也纳了妾了,多她一个不多。”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傅明彻总感觉风青梧的话有些阴阳怪气,可看她的表情又十分严肃认真,一时间他也拿捏不准,但她能这样想,对他而言有利无弊,他点点头,称赞道:“有你这样宽容大度的夫人,我还真是娶对人了。不过……”他想跟风青梧说一个秘密,可是风青梧并不感兴趣,她只想利益互换,于是她打断傅明彻的话,转入正题:“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该为我做点什么?”
傅明彻也很想知道风青梧到底想要什么,于是点头道:“好,今晚我去你房间。”
话一出口,两人瞬间陷入尴尬,风青梧皱眉:“说什么呢!”
傅明彻只能笑着缓解尴尬,一路上再没说话。
风青梧回府换了衣裳,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押着一个纸片似的小丫头来到她的院子。
婆子们将小丫头按跪在地上,小小的身板被五花大绑着,那绳子比她手腕还粗,实在叫人不忍看。
“这是做什么?”风青梧不解地问道。
一个看上去还算有体面的婆子上前,义愤填膺地说道:“夫人,就是她造谣夫人是妒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