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答应过我了吗?你说过再也不会伤害我身边的人的。”白棠低声恳求道:“裴寂,你答应过我的,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白棠哭着跪在地上去求裴寂,可是他到底是真动了怒,他的怒意四溅,任凭白棠怎样恳求,他也不曾改变主意。
院子外面传来哭声,白棠哭求裴寂未果,只好跑到院子里去拦那要杖杀沅沅的侍卫,鞋子都来不及穿。
那侍卫一时间没拿住,粗厚的棍子到底打在她单薄的背上,白棠原就腹痛难忍,长时间的避子汤将她的身子掏空了,这一下叫她整个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裴寂从里屋走出来,还以为白棠是装的,轻轻踹了她两脚,可是白棠也没吭声。
他蹲下身子才发现白棠面色惨白,她额上遍布冷汗,全身泛起战栗。
裴寂这才开始紧张,他赶忙将白棠从地上抱起来,她破碎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疼……疼……”
他派人赶忙去请太医。
那太医之前替白棠问过诊,可是与上次不同,这次眼前的小夫人身子差得厉害,脉象极为虚弱紊乱。
“小夫人……的身体状况实在不佳。”太医实话实说道:“小夫人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好像还长时间服用了凉药,她现在的身体只是一具空架子了。”
太医瞧了瞧裴寂的神色,又小心地说道:“小夫人的身子需要细心的调养,短期内最好不要行房,否则很难有孕,且绝对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
“避子汤,她大概喝了能有一个多月,以后是都不能孕育子嗣了吗?”裴寂一边皱着眉头问,一边将白棠的小手掖到被子里。
“小夫人年纪太小,身子还未长成,若是日后好好调养应该也是可以的,不过照寻常女子而言,稍微难一些罢了。只是日后那避子汤之类的药物,万万不可再喝。”
“知道了。”裴寂摆摆手叫太医下去,他望着白棠那张不省人事的脸,终于将怒意慢慢压了下去。
裴寂走到院子里,沅沅和桃萝在白棠昏迷之后已经被打死了,他叫人赶紧拉出去埋了,免得叫白棠瞧见。
他又走到小铃铛面前:“你知道怎么说吧?你家姑娘若是听到一点风声,本王绝不会饶过你。”
小铃铛听话地点点头。
裴寂返回屋中继续守着白棠,白棠深夜在噩梦中突然惊醒,她的身子忽的一颤,裴寂也随之醒了过来。
“你把小铃铛杀了吗?”白棠闹起来。
“没有,没有。”裴寂好脾气地哄她,可是白棠说什么都不信,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说什么都要下床去找小铃铛。
裴寂叹了口气,他派人将小铃铛叫了过来,可是白棠却得寸进尺,要他下床。
“你下去,我要小铃铛陪着我睡。”白棠用脚踢了踢裴寂。
“白棠!”
白棠看见他低声警告便开始哭,裴寂只好同意这个无理的要求,可他刚走出白棠的屋子便听见里面传来歌声,是白棠在哄小铃铛睡觉呢。
裴寂突然很是嫉妒。
他旋即为自己突然涌起的嫉妒感到可笑,那不过是一个丫鬟,他居然跟一个丫鬟做起比较来了。
裴寂就躺在白棠旁边的房间里,白棠若有若无地歌声有时也能飘过来,他很快便在那歌声里睡着了。
第二天,白棠就四处都找不到小铃铛了。
沅沅,桃萝,小铃铛,以及所有小铃铛买来的药材,全都不见了。
她躺在熟悉的行云阁里,却感觉异常的陌生。
裴寂白天是不在靖王府的,直到晚上才回来,白棠赶忙去找他。
“这么想我啊?”裴寂问道。
“小铃铛呢?”
“我给她换了个差事。”裴寂面色如常:“她胆子太大,连避子汤都敢拿给你,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把她调回来!”
“我太纵着你了,都把你宠坏了。”裴寂无奈地说道:“但是我最近不想跟你吵,你乖一点,半年之后她要出嫁的时候,我把她放回来,你们见一面,算是全了这主仆情谊,其他的你不要想了。”
白棠不敢再激怒他,只是又问道:“沅沅和桃萝呢?”
裴寂沉默半晌,还是骗了她:“叫人牙子拉出去卖了。”
“你昨天说,萱草,乐莺,花缎,孟冬,她们四个死了的事,是不是真的?”
“白棠,你别没完没了的,地牢的事我也一直没跟你清算,你要是再为这些没有必要的事毁了身子,你这辈子,就别想再看见小铃铛了。”
白棠转身就走,眼泪流了一路,她不敢相信四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可她连为她们说句话都不敢,因为怕小铃铛再被她连累。
裴寂是拥有生杀大权的人。
沅沅和桃萝真的是被发卖了吗?
她也不敢确认。
那样的话,就是六条人命。
白棠不知不觉走到佛堂,在佛祖面前跪了下来。
“求您给我指条明路吧。”
满堂的佛祖菩萨都冲她笑着,可是没有一
个神仙给她什么指引。
她一个人坐了一天一夜。
终于想到了死。
白棠暗自决定,等到小铃铛出嫁,再等到宋娘子病逝之后,她便无牵无挂,到那时候,死便是最后的解脱。
在那之前,她打算去找找大历律法,看有没有什么律法可以为这些可怜的女子讨个公道。
至于行云阁里裴寂重新派过来的丫鬟,白棠看向面前两个稚嫩的面孔,她厉声叫她们滚出去。
两个小丫鬟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小夫人,您收下我们吧,不然我们没法交代。”
“滚!”白棠手指指向门外。
她不敢再要什么丫鬟,也不敢再担任何的罪孽,六条无辜的性命已经够多了,再加上两个,她怕是永生永世都要呆在地狱里,不能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