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愉这几日都在等丫鬟可儿的消息,她原不是个好事的人,但是裴寂太久没有来找她了。
她知道全都是因为白棠。
方愉一直想捏白棠的错处,可是白棠几乎连门都不出,什么人都不见,她很难与白棠有什么接触,所以只能从白棠身边的人入手。
比如,小铃铛。
方愉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可儿就回来了,她将几张方子搁在方愉眼前,说是小铃铛在药堂抓的药。
“可打听了?这方子有什么特别的?”
“打听过了,可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一般的药方,有治风寒的,有治跌打损伤的。”
“去叫明絮过来。”
明絮是方愉从娘家带到王府的,略懂一点医术,原是她留着用来调理身子用的,以便早日怀上子嗣,可裴寂来她这儿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也早将明絮撂在一旁。
方愉将方子拿给明絮:“你瞧瞧,可有什么不妥?”
明絮瞧了一会儿,还是犹豫着说道:“实在没什么不妥的,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方子了。”
“可她买的次数也太频繁了。”方愉嘟囔着。
“有多频繁?”
“差不多一周一次吧。”可儿接话道。
“一周一次?”明絮开口:“可这些分明是一月的量。而且,这并不能一起服用。”
“可是,我打听过了,行云阁上下,就只有白氏一个人喝药。”
方愉很快下了决定:“可儿,从明天开始,派几个手脚利索的,往行云阁送些礼品,从我的库房里拿,务必要她们探得行云阁里的药材去处。”
白棠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只是最近腹痛得厉害,什么也吃不下,她心里知道应该是避子汤的缘故。
那方子对女子的身体有很大的损伤,可她不敢显露出来半分。裴寂来的时候白棠也总是陪着笑脸,一直隐忍着不说。
经过这些时日,方愉这边倒是有了不少进展,那些派出去的小丫鬟从后院顺出来不少小铃铛埋在院中的药材。
明絮将那些药材摆在一起,又细细跟之前拿到的药方做了对比,很快发现了端倪。
“我知道了!”明絮用毛笔在方子上画着圈:“当归,川芎,桃仁,红花,姜炭,炙甘草,油菜籽……这些药材是她们没带回来的。”
“什么意思?”方愉问道。
“这是……避子汤的药方。”
“什么?”
方愉不敢置信。
“你是说,白氏在偷偷服用避子汤?”
“这是唯一的解释。”
方愉很是震惊,这世上居然有不愿意孕育子嗣的女子,更何况已经嫁到王府,她沉吟片刻:“我现在就去找殿下。”
“侧妃不可!”可儿赶紧阻止:“若是白氏一直无子,对我们也是有利无害,她虽得宠爱,可始终威胁不到我们,我们直接静观其变不是更好吗?”
方愉摇摇头:“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实在是不该沾手,只是我也看不得她再过一天的好日子,我要让殿下自己发现这件事。”
方愉最近几日常常拎着些自己做的糕点去找裴寂,给他磨磨墨,洗洗毛笔什么的,十分殷勤。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有就不能来找殿下了?”方愉笑起来:“难道殿下心里只有白妹妹,半点也没有我了不成?”
“胡说什么?”裴寂皱皱眉。
“我可不是吃醋,我是心疼白妹妹,”方愉拐弯抹角地说道,“最近她身子不大好,殿下您又老是不知节制,妹妹脸皮儿薄,不好意思说,我这不是替替她吗?”
“她身子不大好?”
“是啊,妹妹身边那个小丫鬟,隔三岔五的跑出去抓药,不是我说,殿下,您的心也太粗了。”
方愉点到即止,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将新做的桃花酥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
裴寂处理完公文后,又想起刚刚方愉说的话来了,白棠从没跟他提过身子不大爽利的事。
他只当是方愉是胡说八道,并没往心里去,直到没过几天就碰上刚从府外面回来的小铃铛,她手上果真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材。
“你等等。”裴寂叫住小铃铛。
“见过殿下。”
“这药是怎么回事?你家姑娘病了?”
小铃铛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她慌乱地点头:“这是……给姑娘备着的,姑娘身子总是不大好。”
裴寂心下起疑,眼下暂时放过了她,但却叫碧琼暗中查探。
碧琼比方愉查得要快的多,没过两日就将白棠偷偷喝避子汤的事报告给了裴寂。
裴寂双唇紧抿,眼神中透露出的怒火几乎能够点燃周遭的空气,他大步流星地闯进行云阁,正赶上小铃铛买药回来。
他将那药材从小铃铛手里夺过来,一股脑地扔在了白棠的床上,掀开她的被子,将她从床上拽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棠?”
“你又发什么疯?”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白棠
的手腕被裴寂扯住,她心下有些害怕,挣扎着想摆脱:“你有事说事,别这样吵。”
“我真是治不了你了是吧?”裴寂静静望着白棠,他眼里闪着诡异的怒火,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来人!”裴寂大声喝道,从屋子外面进来一些侍卫,他指了指一旁的沅沅和桃萝:“这两人看护小夫人不周,拉出去,乱棍打死。”
沅沅和桃萝的脑袋碰在地上,都磕出了血裴寂也没放过她们。
“你敢,裴寂,你敢!”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裴寂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你之前那四个丫鬟,从来也不是被发卖了,她们也是因为看护你不周,都被我打死了。”
白棠的脑子“嗡”的一声,她的肚子也越来越痛,浑身都颤抖起来,可她还是赶忙去握裴寂的手:“你疯啦!裴寂,你要怎么对我都行,可你不能杀人,她们都是生命!一个人,怎么可以夺走另一个人的生命呢?”
“我是疯了!”裴寂的目光骤然扫过她的脖颈,他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我有时候真想把你也杀了,你为什么老是不顺我的心?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偷偷喝避子汤?”
听到避子汤三个字,白棠才明白,裴寂今天到底发的是哪门子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