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药瞧上去就一副很苦的样子。
黑黑的药汁,呈在白瓷碗里,摆在白棠面前,她伸出手碰了碰碗壁,还是温的。
白棠没问那是什么药,她到底在赛华佗身边呆了那么长时间,鼻子一闻就知道,那是凉药,用来避子的。
只是这药虽然不是很灵,但是却十分伤身体。只是简单服用一次两次没什么大用,来济世堂买这种药的人里,也有些喝了也会怀上的;但是若长期服用,则很有可能会不孕,就算日后停了药也难以孕育子嗣。
白棠没太犹豫,伸手端起碗,仰着头去喝。那碗药看着苦,喝起来更苦。白棠喝了一半就苦得不行,于是堪堪停了下来,想缓一缓。流萤却以为她不想喝光,说了不少阴阳怪气的话。
流萤盯着白棠喝光了碗里所有的药,才满意离开,回去复命去了。
本就是冬天,白棠昨晚上被折腾了那么一场,如今又喝了凉药,她身子愈发地疲惫了,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没睡多长时间,院子里很快传来求饶的哭声,接着是男人发脾气的声音。
白棠好容易支起眼皮,却不小心碰翻了手边桌子上的茶杯,随着“啪”的一声,院子里霎时间静了下来,她看见裴寂很着急地走过来,又叫太医赶紧来给她诊脉。
她一见裴寂,便已醒了大半,她瑟缩地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裴寂压着脾气,让她伸出手给太医。
“我没事。”
“手拿来!”裴寂威胁道:“别叫我生气!”
白棠将手伸了过去,太医诊脉过后就被裴寂拉到一边,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她后面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白棠再醒过来的时候,裴寂正在她的床边守着她,甚至她的床头堆满了他的奏折,书信。白棠往装衣裳的箱子处瞧了瞧,他的衣裳居然也摆在上面,好像要在她这儿常住似的。
“醒了?”
“嗯。”
“渴不渴,喝点水吗?”
白棠点点头,裴寂给她端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接着继续埋头写字。
裴寂处理政事的时候很认真,白棠也不出声,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苦吗?”裴寂放下毛笔,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苦。”
裴寂立刻唤人进来,拿了一碟晒干的青梅果干,塞进她嘴里。
“吃了这个就不苦了。”
青梅果干沾了糖,有些酸酸甜甜的,白棠一颗一颗吃起来,很快将一盘子都吃光了。
裴寂的政事很快也处理完了,他走出去将那些信纸递给门外等着的赤影,接着回到屋里,脱掉外衣,脱掉长靴后上了白棠的床。
白棠懒得看他,她拿起被子裹住自己,裴寂低沉着开口,有些涩涩的:“以后……都不会叫你喝那种药了。”
“喝不喝没有什么所谓,”白棠开口道,“反正我也不想怀你的孩子。”
“你别生气。”
她这话实在有些大逆不道,但裴寂以为她说的是些赌气的话,并没在意。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只是白棠不再去孟央那儿请安,也不再去沈茉苓那儿聊天,她开始长时间在屋子里面的发呆,小铃铛瞧着心里很是着急。
“姑娘怎么不出去走走?昨日落了雪,可好看了,小花园那边还开了梅花。若是出去逛逛,没准能遇上沈侧妃她们呢。”
“不去。”
白棠想了想问道:“我前些日子叫你配的钥匙什么时候能拿来?”
“快了。”小铃铛说:“最长不过三日,对啦姑娘,那是什么地方的钥匙啊?”
“你别管。”白棠又嘱咐道:“日后有人问起,你一律说不知道。”
裴寂自那天之后常常到白棠这儿来,只是并没再强迫她,可白棠依然一见他便害怕,不说话,不笑,也不看他。
“白棠,马上就到新年了,之前是我不对,以后再不会了。新年之后我带你多出去走走,不再把你拘在府中,好不好?”裴寂说了很多道歉的话,又抱着她,尽力哄她。
“我想问你几句话。”
“你说。”
“宋宴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裴寂尽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没有。”
“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没有。”
“如果我知道了什么,你会杀我吗?”
“不会。”
“新年之前我想去见见宋婶娘。”
“我明天陪你去,好不好?”
“新年的时候我不想进宫。”
“那就不去,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好。”白棠很乖巧地抱住裴寂,裴寂俯身轻吮她的唇,她终于青涩地回应,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吻,最先迷乱的却是裴寂。
他从来不曾得到过白棠的回应,一次也没有。裴寂向来是完全主动的一个,以侵略感为主;白棠的吻和他的不一样,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但可以给他很大的安全感,让他觉得十分欢愉。
裴寂很快翻身在白棠之上,这个
吻和以往的太不一样,叫他不自觉地想要更深入些,他学着白棠的样子轻轻吻了她的额头,鼻尖,最后又迫不及待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心里开出花来。
原来,真正的吻是这样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宋宴也曾得到过白棠这样的吻,也许比这个要更好,他嫉妒得有些发狂,可他不敢吓到白棠,只是隐忍不发。
裴寂实在有些忍不住,他轻轻去扯白棠的里衣,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我轻轻的,好不好?”
“不是说好新年之后的吗?”
裴寂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是他自己说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咽下。
两个人躺在一个枕头上。
裴寂想着等到新年以后,一定要好好折磨白棠,听她的哭,瞧她的笑,最好还能叫她生下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最好男孩像她,女孩也像她。
白棠则想着一到新年,她一定要打开那地牢的锁,无论如何要弄清自己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