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迫在眉睫，刚闲下来的宫人又忙了起来。
尚服局夜夜灯火通明，陛下下令重金用人，都是些名声在外的绣娘，就是为了封后大典的朝服能在当日前竣工。
尚食局挑选精美的食材，筹办三日后的凯旋大宴。
安静了一段日子的皇城一夜间热闹了起来。
顾明渊批完折子，喝了一口茶，就有一些小太监抱着新的折子过来。
他揉了揉眉心，等着下人抱走批完的，准备继续看的时候，礼部尚书又来求见。
顾明渊往后一靠休息一会儿，宣礼部尚书进来。
“老臣参见皇上，皇后册宝已经拟好，请陛下过目。”礼部尚书挥挥手，身后两个太监抬着纯金打造的册宝从门外进来。
顾明渊放下狼毫站起，从桌边走出来审阅，期待这一天已经太久。
皇宫上下全都忙了起来，上到皇帝下到跑腿的宫女。
封后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骠骑将军首战告捷旗开得胜，开国第一仗赢了。
普天同庆，大家脸上都挂着乐呵呵的笑容，酒后谈话也是关于朝政的事儿。
经历过战乱的老人拄着拐杖，坐在街边遥望皇城的位置，感叹道：“好啊，好啊，昏君下台，百姓的好日子要来了。”
云萝度日如年，当初为了逃离答应做了皇后，可是眼看封后大典越来越近，她就开始反省。
一国之母，她能当吗？
母仪天下，管理后宫佳丽三千，她能否做到？
她能做到看着顾明渊一个接一个纳妾，还去给他无条件善后吗？
越想心越乱，每天为了分散注意力，都研究起来她最不擅长的女红了。
“皇后，云儿，你要做皇后了！一国之母，天下人都敬仰的皇后。”许凝霜比她本人还高兴，扶着后腰在原地踱步，脸上难掩激动。
“没想到陛下那样杀伐果断的男人，还会对你这么好。”她过去坐在云萝身边。
眼看就要做皇后的人了，还在这里绣着香囊，“别绣了，待会儿朝服就要来了，等着你去试呢！”
云萝不为所动，继续绣着花，左右看着不顺眼，“ 这里是不是绣歪了……”
“歪了？蜈蚣本来就是歪歪扭扭的。”许凝霜盯着看了半天，都没看清这是什么东西。
“并蒂莲啊，很难看吗。”云萝被说的脸烧，臊得慌，这比直接说她绣的丑还过分。
许凝霜一愣，拿过去仔仔细细的端详，看了半天都没看出形状，长长叹了一口气，“陛下腰间那个丑香囊，不会是你的吧？”
“当然不是。”云萝立刻反驳，可不能让她发现自己还有给人送香囊的习惯。
而且还是这么丑的香囊。
“那陛下天天戴着。”许凝霜不解，要不是云萝的，能是谁的呢。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云儿，我听人说，陛下有一个姐姐，死的特别惨，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云萝刺绣的手一停，锋利的针尖刺进皮肤里，血滴子涌出，滴在了雪白的绣布上。
她记得顾明渊还是侍卫时，腰间就有个旧香囊，才想着给他绣个新的，没想到，那个香囊竟然这么贵重。
她擦干手上的血，“你怎么知道？”
许凝霜坐在一边，拿过被血沾染的绣布，“陛下的故事一直都在民间流传，说是前朝的一个武将，屠城了。”
“要不是先皇把那个武将杀了，估计南周还能几天。”
云萝一概不知，眼前一亮，突然想到，她也是前朝的幸存者！
她一定知道什么！
“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她双手抓住许凝霜的肩膀，有些激动。
“云儿，你冷静点。”许凝霜察觉出她情绪有些不对，连忙伸手安抚，“不是陛下杀的人。”
她斟酌再三，小心翼翼道：“是五皇子，五皇子和二皇子，他们……他们把人都快杀光了。”
“皇兄？”云萝还要问，宫女上来打断道：“姑娘，朝服到了，您快去试试合不合身吧！”
云萝强压住内心的波动，放开了抓着她的手，跟着宫女去了前殿。
“云儿……”许凝霜欲言又止，却不敢把真相说出来，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一家也是反贼，为了自保站在了皇帝这一边，可家园是真的毁了。
云萝往外走时，脑海里闪过几个血腥的画面，不寒而栗。
她来到前殿，看着宫女端着一盘盘服饰站成一排，无形的压力攥着她的心脏，这套尊贵的朝服，似乎在讽刺她。
懦弱无能的软蛋，说着报仇，却连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顾明渊究竟是刽子手，还是替罪羊？
为什么她是牺牲品？
“姑娘，奴婢替您宽衣吧。”宫女上前作揖，小心翼翼拿出朝服，另一个则过来替云萝更衣。
她看着这金贵的衣裳往身上套，内
心毫无波澜，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物件。
半个时辰后。
朝服终于穿戴完毕，云萝都顶着纯金凤冠，热得浑身是汗，走两步都害怕这冠掉下去。
额前正凤的珍珠掉在眉心前，不允许她有太多的动作。
“姑娘试着可还合身？”丫鬟笑着搬出镜子让她自己看。
云萝快被压死了，强打起精神打量。
“合身，云儿穿这身很合身，就是芙蓉不及美人妆。”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被宫女搀扶着转过身，瞧见顾明渊姗姗来迟。
他今日穿着水蓝色长袍，虎背蜂腰被这一身衣服衬托的恰到好处，腰间依旧挂着两个香囊一枚玉佩。
衣服身上的花纹无不宣示帝王的尊贵。
“陛下万福。”云萝垂下眼皮，怕他看出端倪，作势要行礼，还未弯腰就被扶住，“这身行头重，不必多礼。”
顾明渊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合身就脱了，穿在身上太热了。”
云萝点点头，正要和宫女去偏殿。
“朕来帮你，其他人先下去伺候。”顾明渊抬手阻止，宫女听话地退了下去。
屋内瞬间空了下来，只剩了几个放在桌上的盘子。
“陛下，白日不可宣淫。”云萝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