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险的一夜总算过去,柳浮玉一夜未眠,不断的翻着医书,地上扔满了废弃的药方,总算从阎王手里把人抢了回来。
天边泛白,顾明渊虽然醒了过来,可状态非常差,装一个健康的人去上朝都力不从心,他身心俱疲,只好放出了陛下身体抱恙的消息,今日就不去上朝了。
“要我说啊,摊上你算是我那去世了几年的老子给我的考验,几天不见就给我整了几个无从下手的病。”柳浮玉觉得气氛凝重,主动说了几句调侃,想活跃一下气氛。
顾明渊睁着眼睛,血红的瞳孔看上去十分可怖,满心满眼想的,却都是与云萝初见的场景。
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走吧。”他手撑着床缓缓坐起,下了逐客令。
柳浮玉一愣,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我走了,你要做什么……”
“放心,忙你的。”顾明渊的声音沙哑,听上去虚弱不已。
柳浮玉了解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收拾完药箱离开了这里。
顾明渊见人走了,用完好的手臂试着运气,往日因为毒素阻塞的内功现在终于可以自如伸展了。
他手腕一翻,肉眼可见的气流在手中汇聚成球,开始在全身流窜。
体内的毒素如一团黑雾聚集在心口,被气流逼得全身逃窜,一番博弈后,被压制在了腹部,渐渐消失。
他收起内力,重新睁开眼,血红的瞳孔出现了焦点,重见天日后,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从枕头旁翻出一个木盒,里面放置的,正是那天的香囊。
表面上布满了鲜血,里面的蝎子应该还活着。
顾明渊下床,叫奴婢上来更衣洗漱,他拿着那个木盒,冷声道:“摆驾玉堂殿,朕想去看看赵容华。”
小圆子看着陛下终于有了精神,高兴地不得了,连忙点点头,下去吩咐丫鬟准备。
玉堂殿
赵容华裹着被子缩在床脚,看着父亲送的信封,不寒而栗。
“帝王无能,可反。”
她现在心里是恨皇帝,可这张纸条拿在手上的时候,仿佛有千斤重,重到她不敢拿起来。
云萝中毒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了,可一点动静都没有,皇帝也没有调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皇上驾到——”
太监公鸭一般的声音响起,吓了她一激灵,手里的纸张揉成一团,不知道怎么去处理,情急之下塞到了嘴里。
“美人这般慌乱,朕在这里站了多时,都不曾察觉,那张纸条里是写了好东西吧。”男人冰冷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在她身后响起。
赵容华吓得脸色煞白,险些叫出来,从被子里爬出来,手里攥着纸条,战战兢兢转身,“陛下万福。”她说着就从床上下来跪在了地上。
顾明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右手拇指的玉石扳指发出森森寒光,瞧上去比这没有炭火的冷宫还要冷。
他轻轻一笑,“赵容华,朕前几日没来找你,你也不来看朕。”
这话外人听着不过是夫妻间的调侃,赵容华却脸色越来越难看,低下头看着地砖,手指不断地抠着地缝,内心焦灼。
父亲,我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她这样想着,轻轻一笑,抬起头看着男人,道:“陛下什么都知道,这皇城这么大,花花草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顾明渊不置可否,轻轻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要说的?”
赵容华看了眼四周的奴婢,吸吸鼻子,“你先让这些下人出去。”
男人虽然在笑,但眼里冷得吓人,摆了摆手,下人就知趣的退了出去。
“朕仁至义尽,你想怎么死。”顾明渊慢悠悠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
帝王喜怒不形于色,他看上去那么平静,滔天的怒气在这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
赵容华咽了口口水,揉了揉酸疼的膝盖,“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我们家的人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出心情如何,陛下,我瞧着你的时候,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有些冷,上下搓着胳膊取暖,“我被父母宠爱着长大,当日决定进宫,全都是自愿,民间津津乐道的好皇帝好君主,瞧上去那么仪表堂堂唇红齿白,天下男儿都比不上的人,却是衣冠禽兽道貌岸然!”
“这辈子最瞎眼的事,便是一眼就瞧上了你!你对云萝那贱人那么好,全然偏袒于她,不给我炭火,我何时受过等委屈?是,是我想毒死她,那又如何,一条贱命不足泄愤!你那么爱她,怎么不一起去陪葬呢?”她话刚说完,腿边就飞过来一个杯子摔成碎片。
“你也配提她。”顾明渊看着眼前逐渐疯魔的女人,已经懒得废话了,“来人!”
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从门外进来。
“赵容华欺君罔上毒害人命,无法再担容华之名分,即日起废除名分,交出谋逆来信,断她双腿。”他说完,就从袖子里
拿出盒子,扔出里面沾了血的香囊,“把这个塞在她的嘴里。是朕赏她的。”
“即刻派出禁军,围剿赵府,把赵氏一族押解至大理寺,朕要亲自审!”他一甩衣袍,转身离开了这里。
赵容华一愣,听到这几个字尤为熟悉,想过去求饶,却被侍卫一把按在地上,娇嫩的脸抵在板砖上,眼看那沾满了血污的香囊被塞进了嘴里。
在她的惨叫声中,势力强大的赵家,就此陨落。
第二日大臣看着空下来的大夫位置,窃窃私语。
“赵大夫两次联合姽婳门谋反,行刺天子,被圣上抓获,诛了九族!”光禄大夫道。
“什么!诛九族!这……”尚书郎手中的芴板差点摔到了地上,“这诛九族,是我朝几代都不曾发生过的事。”
“我猜,是圣上藏拙,引蛇出洞,狼子野心的人就开始按耐不住,赵大夫猖狂,所以就上了钩,皇宫守卫森严,怎么可能任由刺客来去自如?”光禄大夫摸着胡子,眉头紧锁。
“赵大夫以为圣上不敢动他,殊不知,陛下一路坐上皇位,经历了腥风血雨,大权在握,想杀谁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傀儡老皇帝了……”尚书郎擦了擦头上的汗,心有余悸。
承和元年,赵氏一族就此消失,皇帝掌管大权,赏罚分明,百姓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