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隶相信娘亲就在这个屋子里。
他要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寻找,地毯式搜索。
蒙雪把手链交给郭英,然后和旁氏一起跟着阿隶挨个房间寻找。
有的房间上了锁,蒙雪救人心切,挥刀便砍,破门而入。
王妃的院子,岂是随便撒野的地方?
丫鬟婆子,听见动静,纷纷跑出来。
蒙雪杀气腾腾,无人敢硬碰硬,众人面面相觑,二等丫鬟英红想出面制止,被她母亲文氏紧拽着衣角拦了下来。
文氏向石榴使眼色去给孙庶妃报信,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蒙雪不是内宅的主子,她们向谁下跪呢?
向胡庶妃下跪。
十几号人齐刷刷跪倒在地,胡庶妃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一时间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蒙雪她肯定拦不住,跪着的这群人怎么办?
胡庶妃六神无主,只能一个一个,“起来,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这些人哪里肯听她的,蒙雪不罢手,她们就不会起来。
阿隶和蒙雪急着争分夺秒地找人,根本没时间理会这些。
小丫鬟石榴从孙庶妃那里跑回来,向文氏摇了摇头,跪在一旁,孙庶妃不在,回了娘家。
文氏附在石榴耳边说了两个字“如梦”。
石榴立刻心领神会,迅速起身跑了出去。
如梦是王妃身边的管家,这两天因为郭老夫人身体不适,被王妃差去照顾。
石榴跑到半路,跟如梦撞了个正着。
原来,郭老夫人那儿少一味药材,现在正月里,很多药店尚未开张,直接回王府取更方便些。
“如梦姐,快去看看吧”,石榴压低哭声。
“怎么了?”如梦问。
“碽侧妃娘娘身边的蒙雪拿着刀砍锁”,石榴抹着眼泪哭诉。
蒙雪虽然性格冷淡,不爱说话,却也不是莽撞之人,她这样行事,肯定是出了大事,如梦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出了什么事?”
“碽侧妃娘娘不见了”,石榴支支吾吾地说。
“什么?!”
这还了得?!如梦拼命跑了起来。
石榴呆呆地站在原地,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今天早晨,周嫂让她去梅园请碽侧妃。
她领着碽侧妃刚走到院门口,就被周嫂指使着去藏书阁给借书,以备王妃抽空考教四位小公子的功课。
等石榴回来时,已经不见了碽侧妃的踪影,还以为早就回去了。
石榴越想越害怕,万一碽侧妃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岂不是死罪难逃。
娘娘,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石榴也撒丫子跑起来,得赶紧找到碽侧妃。
如梦赶到时,蒙雪已经砍了五六把锁。
“这样砍来砍去,成何体统?”如梦厉声道,她拿出钥匙,挨个打开门。
人都找不到了,还只在乎几把锁?如梦目光冰冷。
她可不管什么王妃不王妃的,就是把整个王府翻个过,也得把碽侧妃找到。
“蒙雪,地上有个铁门”,阿隶突然高声叫道,“你看”。
地上怎么会有门呢?如梦也很奇怪。
这是一间柴房,平时堆放着稻草木柴,这些杂役自有底下的人去做,如梦以前没进过这个屋子,也没有钥匙,她掌管钥匙的房间都用来存放重要物品。
“开门”,蒙雪冷冷地催促。
如梦摇摇头。
蒙雪手起刀落,砍开铁锁,打开门。
是一个地牢。
“娘,娘”,阿隶不顾一切地跑下去。
他能感觉到,娘就在这里,他不住地大声喊着,“娘,娘,我来了,阿隶来了”。
蒙雪紧跟在后面,“娘娘,娘娘”。
石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把一个烛台塞到如梦的手里。
如梦点亮烛台,疾奔到蒙雪身后。
子薰把外衣扯成布条,将布条绑在门上的铁网,系在自己腰间,密密麻麻的布条像裹粽子一样把子薰绑到门上,脱离地面,免受地上各种小动物的侵袭。
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大脑疯狂运转。
她相信肯定有人来救,只是时间问题。
减少体力消耗,保持头脑清醒,尽可能让自己坚持的时间长一些,更长一些。
她闭上眼睛,等待救援。
为打发时间,消除心底的慌乱,她开始在心里默默背诵医书。
外衣撕毁,她面临的最大难题是寒冷和饥饿,好在蒙雪她们动作快,没让她等太长时间。
看着蒙雪把娘亲身上的布条逐一解开,阿隶没哭。
“阿隶,不哭阿,不哭,你看着娘亲,娘亲很好,娘亲没事,阿隶,不哭,你看着娘亲”。
子薰不想让阿隶看地面上那群小动物,担
心在他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
蒙雪抱起子薰走出地牢,阿隶跟在后面,紧抿薄唇,始终没哭。
郭英派心腹守住听雨轩和梅园,任何人不得出入。
为了集中防卫,子薰让旁氏、阿隶、蒙雪、阿橚都住在听雨轩,其余人都暂时安置在梅园,等王爷回来再做打算。
旁氏做饭,蒙雪守门,子薰照顾阿隶和阿橚。
钰瑶听说后也带着孩子赶过来,住在听雨轩。
沐英增派人手,守在听雨轩外。
王妃从鸡鸣寺上香回来,听说碽侧妃已被救走,神色如常,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如梦在王妃面前长跪不起,请求发落。
王妃将如梦扶起来,“那两个婆子好心办了坏事,我已经让人轰出王府,永不再用,幸亏你回来,要不然碽侧妃有个三长两短,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我知道你一片忠心,你做得对,跪着干什么?”
接下来,王妃又先后把郭英和沐英叫过来,重复了同样一套说辞。
文正的事,她一时心急,把碽侧妃叫过来,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谁承想,那两个婆子胆大包天,竟敢私自作主,把碽侧妃关入地牢。
碽侧妃平白受苦,我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放心吧,我已经下令把那两个婆子轰走。
这样恶毒欺主之人,绝不能留。
最后,王妃又自责起来,都怪我,一心只想着去鸡鸣寺为孩子们祈福,没留意到这两个婆子竟然起了歹意。
管家不严啊!
王妃痛心疾首,她决定去听雨轩看望碽侧妃,以表歉意。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身为当家主母,不能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赏赐有功之人,胡庶妃、蒙雪、旁氏全都有赏。
在听雨轩外,王妃吃了闭门羹,侍卫说,碽侧妃有令,谁都不见。
笑话,我是王妃,王爷不在,王府的事理应由我做主。
“碽侧妃万一有事,你担得起吗?”王妃呵斥道。
“担得起”,钰瑶闻声出来,“母妃,从今天到起,到父王回府,碽侧妃如果出事,儿媳一力承担”。
放肆!身为儿媳,一个晚辈,竟敢这样跟婆母说话。
“不在家好好养着,你来这儿干什么?”王妃沉着脸问道。
“母妃,父王走时,留下口谕,让儿媳守在听雨轩,没有碽侧妃同意,任何人不得出入。母亲若是不信,可以问父王”,钰瑶神情淡定地撒着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