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捂着胸口,作出要呕的姿势。
这个动作,柏氏和周漪都十分眼熟。
柏氏更是眼底一亮,难道南栀怀孕了?
可她转念一想,不对啊。宋照云和南栀同房这才几天,就是老鼠也没这么快怀上有动静啊?
南栀一脸菜色,神情委顿地看向柏氏,“婆母,大概是我早上贪嘴吃多了酥酪,如今难受得很。”
说罢,她又作出一副要呕吐的模样。
柏氏原先还有些怀疑,但忽的反应过来,立刻就让祥嬷嬷送南栀回去。
临走前,南栀一脸愧疚地看着周漪,“我虽出身商贾,但我父亲自小便不允许我接触家里的生意。我委实帮不了姨娘,还望姨娘莫怪啊。”
周漪哪里还看不出来,南栀她分明就是故意推辞。
“婆母掌管侯府中馈多年,姨娘何不多向她请教请教呢。”说完,不等周漪开口,南栀又作出要吐的动作,祥嬷嬷赶紧带着她离开。
周漪一脸铁青。
她转身看向虎视眈眈的柏氏,还有两个木着脸的管事,心里颇不是滋味。
忽然她注意到了,倪大抬头朝她张望了几眼。
她展开笑颜,一脸愧疚地看向柏氏,“夫人病重,我哪里还敢劳烦你。来人,去把侯爷请来。”
“我那里地方小,夫人不介意等会儿我和侯爷在你这把账本看了吧?”周漪笑意里夹杂了几分挑衅。
柏氏心里一阵冷笑,笑周漪想得太简单。
她以为她把宋霖带来就能给她撑场子?好啊,到时候看看宋霖是帮她这个小娼妇,还是帮自己。
柏氏心里握着宋霖天大的把柄,她自信得很。
不多时,去传话的小丫鬟回来了,她是一个人回来的。
“姨娘,侯爷说今日头疼得厉害,不愿来。”小丫鬟怯生生说道。
闻言,周漪面色一白,而柏氏泛黄憔悴的脸上则露出了得意的笑。
原来,宋霖知道今天是倪大倪二两兄弟上门送钱的日子,又见周漪派个小丫鬟请他去柏氏的院子,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每年年底两个庄子送来的收成和租钱也不是个小数目,柏氏如今大权旁落,但肯定不愿放手这笔钱。
她仗着倪家两兄弟是她的亲信,肯定会在账本上动手脚。而周漪也明知道她会埋坑,便只好请宋霖来给自己撑腰。
若是之前,宋霖自然会帮周漪。
可如今柏氏知道了他的秘密。
两相权衡,宋霖便和南栀作出了一样的选择,装病。
“侯爷头疼是老毛病了,怎么周姨娘不知道吗?”柏氏阴恻恻一笑,“好了,两位管事来一趟侯府也不容易,你们赶紧把今年的收成和租钱禀告给周姨娘吧。”
有了柏氏的命令,倪大上前一步,将两本假账本交到周漪的手上。
虽然周漪接手管家之权多日,但账本繁琐,她一时也学不会更别说这本估计写得歪歪扭扭的假账本了。
她装模作样翻了几页,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头疼,便道:“去年的收成和租钱大概是多少,今年风调雨顺,收成应该只会比去年更好吧?”
倪大重重哀叹一声,“姨娘你是没下过地,不知道我们的苦啊。我们不仅靠天吃饭,还靠人吃饭呢。”
说起来倪大就是一把辛酸泪。
他说今年虽然风调雨顺,但两个庄子附近的水井出了问题,那些就住在附近的佃户喝了水当即上吐下泻。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力气去耕田。
因此今年的收成仅有去年的一半。
倪大上前,指着旧账本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地方,“今年我管理的庄子收成仅有七百两,我兄弟管理的庄子收成为六百五十两。”
那岂不是才一千三百多两?这点钱怎么够支撑这偌大的侯府一年的开支。
“那佃户的租钱呢?”周漪铁青着一张脸问。
倪大又是一声哀叹,“两个庄子加起来六七十户佃户,因为水井的事病的病、死的死。姨娘,他们都快穷得吃不起饭了,我哪里还硬得下心肠问他们要钱啊。”
“要是姨娘觉得这不合规矩,我今日回去就问他们讨要租钱。只是如此一来,那些佃户怕是不会再租侯府的田了。”
这分明就是威胁。
周漪现在才知道,柏氏给她设了多大的一个坑。
***
为了不掺和进柏氏和周漪的纷争,南栀假装吃多了胃痛退了出去。
行至垂花门,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另外还有打骂声。
年关将至,会是谁在侯府门口哭闹?
南栀带着木香走出去,正好看见祥嬷嬷的儿子孙二,正在驱赶一对穿得极为单薄的母子。
“大爷,求求你们就让我们见一面侯爷、夫人吧。”年约三十的母亲抱着瘦弱的儿子,对孙二苦苦哀求。
孙二双手揣在衣袖里,一脸不耐烦,“你又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我们侯府门口撒野。赶紧滚。”
说罢,他抬起脚就要去踹人。
母亲连忙挡在儿子身前。
“住手!”
木香上前将母子二人搀扶起,南栀则挡在他们身前,怒目瞪着孙二。
面对南栀,孙二当即没了先前的嚣张模样。
“你这一脚踹下去,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侯府是多么穷凶极恶的人。毁了侯府的名声,你一个奴才担待得起吗?”
孙二有些不服气,“少夫人,是他们不禀明身份,一个劲就说要见侯爷和夫人,我看他们肯定是无理取闹的刁民。”
“住嘴!”南栀毫不客气地呵斥。
她转过身看向母子二人,见他们虽然衣衫单薄但并不破旧,那位母亲耳朵上还戴着一对银的耳坠子。
她正要开口询问母子二人的身份,远处传来谁的叫喊声,那位母亲当即抱着儿子神色害怕地逃走了。
这又是怎么了?
孙二见状连忙道:“我就说他们看着很可疑,少夫人你赶紧看看身上可丢了什么东西。”
东西没丢,倒是方才木香看见那位母亲手上有伤,便用自己的手帕给她作了简单的包扎。
母子俩走得急,把手帕一块儿带走了。
南栀望向母子二人消失的方向。
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