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地步,肖云漪重点还放在雌竞不平上。
谢琛眼中涌出嫌恶,“我是真高看你。李璨无人可用了?竟然与你合谋。”
肖云漪丧失所有力气,一摊泥软在他脚边,“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谢琛抽脚,拉开距离,“想跟杜柔柔争三和?”
肖云漪已然不吃惊,男人无所不知,面对他除了五体投地,任他摆布,别无它法,“您要帮我?”
谢琛脊背笔直,居高临下的威慑,压人心魂,“杜建平和李璨的关系,你知道多少?”
肖云漪一愣,猛地抬头端详他。
杜建平性格暴戾恣睢。
她怀孕后,得了信任,一些该说的不该说,杜建平怒气冲头,也不避讳她。
只有李璨。
他慎终如初,只说关系好,别的不露分毫。
“李璨……”肖云漪扛不住谢琛身上威迫,“他投资了谭园。”
“只有这些?”
肖云漪颤抖,“我只知道这些,杜建平跟李璨会面不带任何人,杜柔柔想去他都不带。”
谢琛眯起眼,“杜柔柔也不带?”
肖云漪点头。
谢琛目光凛冽,若有所思,好半晌,他不可置否应一声,“你请求她的事,我可以应你。”
肖云漪不喜悦,慌得心竭,“您要我……做什么?”
“等你有了资格,稽核三和近五年的资金流向。”
肖云漪松口气,不敢置信。“就……就这样?”
她这反应,谢琛有些摸到李璨选她的想法,满脑子草包废料,吩咐她做什么,都不怕她察觉。
“用我的人。”
肖云漪认为应该的,连忙应是。
又揣测,一个公司方方面面都重要,最致命的还是资金账目。
谢琛稽核资金流向,就等于梳理把掐三和命脉。
她顷刻没了笑容,“您想……吞并三和吗?”
谢琛眉眼不动,扫她一眼,肖云漪一哆嗦,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谢琛漫不经心问了另一个问题,“何文宇让你来挑拨她?”
肖云漪瑟瑟不语。
谢琛挑眉,“那就是还有另外的心思。”
肖云漪不知道一个人智慧极限在哪,她千方百计隐瞒的,抵不过男人一眼。
他高深莫测如深渊,她浅薄明显如水洼。
降维打击,螳臂当车。
肖云漪颓败而散,心理防线彻底洞穿,“他……他怀疑你目的不纯,感情不真。”
老鬼提出这个要求,肖云漪实际上没当回事。
她见得上流社会男人太多,恋爱脑要死要活的,都不敢保证感情纯粹。
特别是谢琛这样心计深沉的男人,情爱顶多占三分,其余是权柄资源。
三和盘踞整个北方,如同一个倾城美女,谁见了不想成为她的主人。
谢氏房地产薄弱,谢琛冲三和来,太正常了。
谢琛无波无澜,“你准备怎么回答他。”
肖云漪慌忙否认,“我既然跟了您,肯定不会再听他的,只求您护着我。”
何文宇势力在南方,草根起家。谢氏覆盖全国,谢家军政两栖。
何文宇拿命威胁她,未给任何好处。谢琛不揭穿她,还应她三和。
肖云漪自认不是白痴,三岁小孩也选有利的。
谢琛嗤笑一声,何文宇竟然蠢到指望她来刺探,刚想说什么,蓦地发现衔接主卧的过道角落躲了一个女人。
素色裙摆窸窸窣窣,屏息静气侧着右耳,大概听不清,踮着脚努力前倾。偷偷摸摸,一只不乖的小老鼠。
谢琛眼中划过笑意,稍大了音量,“不必跟他划清界限,告诉他,素素爱我至深,离不开我,挑拨不动。”
肖云漪难以置信抬头。
角落里温素也是一僵。
“怎么?”谢琛眉眼松懈,叠起腿,“不好说?”
他身上锋利冷峻的疏离全没了,形容懒散倚着靠背,有些坏,很松弛风流,跟刚才形容不出的矛盾反差,仿佛触手可及。
肖云漪呼吸一窒,“何文宇不是平常货色,了解她的性格……”
“那就告诉他……”窸窸窣窣再扩大,谢琛憋着笑,“我对素素一往情深,片刻离不开她,黏得太紧,她没力气,没时间听你挑拨。”
肖云漪不敢信他浪荡至此,又想到一下午主卧门都未开,温素现在仍旧酣睡,全是事实。
不由声音走了调,胡乱应个是。
谢琛摆手示意她回房。
肖云漪头也不抬,连滚带爬闪进客房。
室内寂静无声,男人又敏锐。
温素人整个烧红了,瑟缩在角落,一动不敢动。
脑子里全是她没力气,没时间两个词,既怕肖云漪当真告诉何文宇,又怕男人说的是实话,他就准备这么干。
谢琛体魄太强悍了,即便温素经历少,也坚信再不会有男人能凶野、彪悍过他。
一下午收着力,她都招架不住,他肆无忌惮放开了,一条命也填不上他。
“脚不麻?”
温素一激灵,探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慌里慌张的,正对上男人目光,“你……”
她扶着墙走出来,“什么时候发现的?”
“知道我在部队做什么的吗?”谢琛伸出手。
温素不答话,磨磨蹭蹭走过去,搭上他手。
男人一把拽过,温素直接跌进他怀里,没反应过来,就被分开腿,正面相对放在他腿上,“没人敢偷偷摸摸窥视我,还离得这么近,你是第一个。”
温素腿间难受,挣了挣,“所以刚才你是骗人的?”
谢琛意会地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温素紧张了,“王阿姨在,云漪也在,你工作也忙,管平说你每天文件批不完,要注意健康。”
她急得眼睛水润润的,谢琛挨上去,亲吻她眼角,“担心我?”
温素不管三七二十一,狂点头。
结果离得太近,男人不躲不避,她额头硬砸上谢琛鼻梁,男人不疼不痒,温素疼的抽气。
谢琛抬起她脸,额头红了一片,他指腹揉着,嘴里小气,“你这么急切,担心不像真的。”
温素真诚望他,“真的,你要保重身体。”
谢琛彻底笑出声,不打算逗急她,“还偷听到什么了?”
温素其实没听到什么,她来得晚,左耳听力没恢复,肖云漪声音又颤又小,根本听不见。
男人的话,倒是听到一点,“你教她骗何文宇。”
“骗?”谢琛抓字眼,“哪句是骗?你爱我是骗?”
温素张不开嘴了。
谢琛笑容凝固,本来逗她,逗得自己先不舒服,“不爱我?”
温素躲躲闪闪,避着他眼睛。
她跟谢琛久了,也学会他一些处理问题的办法,反问,“你爱我吗?”
男人气的打她屁股,“一下午我爱的不深?”
“深。”温素生出一股酸涩麻木的难受,欲望昭著,凶的淹没她。
谢琛眼睛深邃,“那你呢?”
对谢琛来说,欲望是感情的延伸表现,肉欲不难克制,肉欲掺了感情,才狂热难以自控。
如火遇油,囤积十几年的情欲,被她一触即燃。
王阿姨特意在奶茶店磨蹭,喝掉三杯溺死人的甜水,实在撑不下才回来。
一进客厅,目睹这一幕。
女人娇娇软软地哭,泪珠子挂在腮上,要掉不掉,“你欺负人。”
男人手臂护着她后背,脸上铁石心肠,“说,别逼我严刑逼供。”
王阿姨深感人老了,三杯奶茶就饱,她应该喝到店下班了再回来。
她提着袋子,再小心,响动无可避免。
温素架在火上烤,又遇人围观,手忙脚乱爬下男人腿,飞快逃回主卧。
谢琛空留一肚子火,舍不得对温素发,也不能对王阿姨发,拿出手机打给管平,“过来。”
管平依旧带了一大摞文件,有几个大红色文件夹,被他慎之又慎单装起来。
谢琛皱起眉,带他去书房。
“李家动了。”管平先抽出一个红文件夹递上,“季家蠢蠢欲动。”
谢琛通篇翻完,“只是季淑华约见杜柔柔?”
管平又递上另一份,“小季总踢了南方城项目几个小投资人,空下百分之三的份额。杜柔柔返昌说服三和董事会,调集资金。”
谢琛眉尾一扬,“李家反应呢?”
管平把红文件全部摊上桌,“李家和季望平都没动,但风声已经传出来。”
谢琛不置一词。
管平斟酌着,“老爷子打来电话问您了,您父亲的秘书约您回京城见面。”
谢琛应了,“两天后。”
管平记下,准备离开。
谢琛抽出一支烟,示意他坐下,“她父亲股份文件查到哪了?”
管平说,“我们把与温小姐父亲相熟的人都摸访一遍。有一个叫王发的交代,温小姐父亲曾经出轨过一个女人,那女人是会计,温小姐父亲很看重她,涉及财务都是由她经手。”
谢琛蹙眉,“不是吩咐过有大进展,立即报给我?”
“抱歉谢总。”管平站起身道歉,“我们上次查到温小姐父亲有一个提过李家的知交,在南方有了音信。人手都派去南方了,跟股份调差方向不一致,暂时分不出人去查股份,我就没立刻报给您。”
谢琛没说话。
一时寂静,管平有些小心。
医院里谢琛对温素的占有欲,刷新他认知,雇的护工连病房都进不去。
他开始怀疑做错了,惴惴不安,“我现在分人去查股份。”
谢琛深吸口烟喷出,面孔隐匿在烟雾中,窥视不透,他摆手,“不用,你做得对。”
管平松口气。
男人又出声,“但人还是要分的,杜建平和李璨会面从不带杜柔柔,这一点很可疑。”
管平沉吟,三和是李家的金袋子,自然不是一代人老去就散的。
为了输送链条的稳固,李家至少要抓紧杜建平三代人。而为了表忠心,杜建平也要主动将子女引给李家。
双方会面不带杜柔柔,实在说不过去。
管平提出另一个思路,“会不会是杜建平从未考虑让杜柔柔接手三和?”
谢琛冷笑,“肖云漪怀孕前,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就算杜建平重男轻女,追生儿子。十年时间,李家也不急,李璨能放过他?”
管平沉默了。李璨深谙人性,多疑谨慎,绝不会放任杜建平拖延十年之久。
谢琛一根烟抽完,挥散烟雾,“去吧,如果杜建平外面没有私生子,那李璨和他绝对另有图谋。”
管平领命。
他出门,正巧遇见温素。
大平层中厨封闭,西厨开放,王阿姨忙忙碌碌,在岛台做小点心,温素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她爱厨艺。中式菜系做的很好,西方甜点食物,却一窍不通,不免兴致勃勃。
王阿姨对雇主耐心无极限,嘴里应着她问题,手上仔细示范动作。
厨房灯火全开,一片光亮下,温素额头坠着汗,眼睛放着光,像一只见到罐头,却安静娇乖,只会点头喵喵叫的小猫,软到心坎里。
管平喜欢她,停下脚步打招呼,“温小姐,学习做甜点?”
温素才发现他,眼睛弯起,“管秘书来了,要不要带上一些?”
管平想起早前山药枣泥膏,五分甜,他不爱吃甜点的人,硬是把那个味道记到现在。
“要等很久吗?”
“不用。”
王阿姨不知从哪里摸出包装袋,温素捡样式过眼的装了,“做的不好,管秘书凑活吃。”
管平笑着道谢。
不得不承认,季淑华指责他的话,是对的。
他的确偏向温素,这姑娘人品正,性子好,不贪富贵,不恋权势,知道她过去的人,更体会她清澈的难得,很难不生出偏爱。
更何况,管平对她永远抱有愧疚。他们要做的事,对平常人来讲危险十足。
还未到争斗白热化阶段,她已经蒙受许多委屈。要到了,她这个被举起来的靶子,该如何安稳。
谢总保护季淑华,保护季家,怕事败累及他们,提前推远。
季家没领情。
她无辜柔弱,几次摆脱,却硬被牵进来,她将来要受得,是季淑华原本该受得。
管平临出门,又返回来了,“温小姐,我可以跟你聊几句吗?”
温素一怔,指指自己鼻子,“我吗?”
管平笑,“想跟您聊聊蔡韵。”
温素立即扯下围裙,洗了手过去,“她怎么了?”
过道顶灯不及厨房明亮,黄白光晕昏昏映出她一脸着急。
她是真的在意蔡韵。
管平笑的眼睛也波动,“蔡韵这个月从谢氏离职了。”
温素瞪大眼,怀疑自己听力不好,听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