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漪话音未落,温素先屏息静气,等男人答案。
谢琛五官英贵,钢塑的硬汉线条,肤色又偏蜜色,不笑时威势凛然。他即便含糊转移话题,也没人敢逼他。
温素看了一眼肖云漪。
“有意见。”他大方承认。
肖云漪心头窒息,后背密密麻麻的汗珠又浮了一层。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到了您?”
温素站在沙发边角,同样出了汗,沁在鼻尖上要坠不坠,她也紧张,也疑惑。
也是真的在乎肖云漪。
谢琛发觉了,探身拉她手,手指一根根重叠相扣,未抬一眼,语气很寡淡,“我有必要向你解释?”
温素张张嘴,话又咽回去,目光落在男人眉眼上。
谢琛脾气不好,但对女人很有风度。
温素跟他参加几次宴会,男人上来交际,他未必理会,女人一一颔首,礼貌中自有一番矜贵。
不是会和女人斤斤计较的男人。
“谢琛?”
他的言行像旷日分开的岔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有意见?
什么意见?
能大到他如此反应。
温素心中疑问在扩大。
“觉得我态度不好?”谢琛掌心温度滚烫,手指一根根绞着她,恍似紧攥,又像安抚,“我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抱歉,我明早就离开。”肖云漪苍凉哽咽,“不会打扰您太久。”
王阿姨见气氛不对,默默开了客房的门,她头也不回进去。
温素挣着手,“云漪,你……”
“想去安慰她?”谢琛不松手,不冷不热笑,“她心理素质比你强,用不上你安慰。”
温素一怔,男人阴阳怪气的前所未见,简直刻薄。
“你真的……只是不喜欢家里有人?”
谢琛这话,温素信也不信。
他这人领地意识狂热又强烈。
西城别墅那么大的面积,只保有一间主卧,书房,压根没考虑过别人做客。
管平送文件,即使深夜也会离开。
蔡韵只敢他不在时,留宿保姆间,除非为她更新衣柜,轻易不上二楼。
温素心中好与坏的猜测来回翻腾,搅的她戚戚。
半晌,才小小声,“不是还有王阿姨。”
“王阿姨是来照顾你,她有分寸。”谢琛摆弄她手,交握,分开,碾磨她指节,翻来覆去的。
温素有些嫌他烦,“云漪也有分寸。”
谢琛点头,“分寸不小,玩火自焚。”
温素叫他吊的难受,咬紧唇,“谢琛,你别跟我猜哑谜,到底是怎么了?”
男人松开她手往下移,掐她屁股,“你猜。”
温素一口气憋的上不来,撇开他手。
男人闷笑出声,两人私底下他惯常这种笑,亲昵又纵容,胸膛鼓涨,喉结闷颤,出音压抑,低醇的醉人。
谢琛扯住她不放,“真想知道?”
温素垂眼瞧他,仔细分辨他神色真假。
可他是谢琛。
高深莫测,善于隐藏情绪。他不显露,没人能推断猜测他的心思,是个想对症下药巴结他都难的男人。
温素那口气落下来。
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差的是眼界,阅历,认知。是他手指缝露出一点好,落在温素身上都比天大。
是她以为爱情,男人消解欲望。
“是逗我对吗?”温素调整呼吸,“欺负我玩?”
谢琛凑过来含住她手指,“没那么恶趣味。”
他含混,“真告诉你。”
温素不抽手了,等着他下文。
男人站起身,寻着她的唇,有一下没一下手指在身上撩拨,“在这她能听见,回卧室?”
他语调暗哑粗重,温素一激灵,推开他两寸,“我不想知道了。”
自杜建平入狱起,谢琛再未碰过她,燥野的欲望肉眼可见,几次擦枪走火已经逼到了极限。
如今人在家在,他忍不了,憋着要发泄。
温素不愿意,怕的眼眶充盈,水光瑟瑟,“医生让我养身体。”
他在床上野的厉害,体魄太强健,雄浑,回回激荡,温素总有一种不慎之下套就会破的错觉。
谢琛眼中深浓丝毫没松动,反而愈加波涛汹涌,手指撩起她衣摆,“两个选择,在这,还是回房间。”
温素不出声,扭身挣扎,男人臂膀收紧,箍着她动弹不得,倾轧她的胸膛火炉爆发似的,不管不顾要融化她,“三。”
温素气息不稳,客厅太开阔,她臊得面红耳赤。
“二。”
温素咬紧牙,死活不出声,两只手抱着他手臂,固定住不让他动。
谢琛没挣脱,手上猛掐一把,她溢出一声惊呼,“别……”
不是想听的,谢琛手搭上皮带,“一。”
温素脑袋嗡一声,没想他狂放到真在客厅,哆哆嗦嗦攥紧他裤腰,“房间……”
追着她的唇舌分开,下一秒天旋地转,卧室门“砰”地一声,拍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关上。
饿久的狼食髓知味,是喂不饱的,生吐活剥都嫌不够。
温素恹恹无力趴在他怀里,乌发全湿,鬓角的汗珠滴落男人胸膛,流入腹肌和人鱼线纵深交错的沟壑。
谢琛如狼似虎,热衷到她再联想不到初遇时,他严肃正经,冷肃冷情的样子。
温素半条命挂在他身上,顾及王阿姨,顾及肖云漪,一声不敢出,而谢琛跟故意使坏一样,手指不住掰开她唇舌,她松一分,他深要她一下,细细咛咛的听她呜咽。
她实在抹不开脸,不敢想外人听见什么样,全身崩的死紧,绞的很了,他也投降。
她累的眼都睁不开,还没忘问,“能告诉我了吗?”
谢琛喘息一顿,猛地翻身压住她,去堵她嘴。
大煞风景。
温素没推开他的力气,任由他,含混出声,“你是不是想耍赖?”
“不耍赖。”
“那是为什么?”
男人止住动作,高鼻深目悬在她上方,对她咬牙切齿,“她欲壑难填,想叫我帮她,又替何文宇坏我事。”
温素惊讶,“关何文宇什么事?”
床单深黑,她极白,滚圆眼睛瞪大时,无辜又清澈。
她不暧昧撩人,暧昧撩人生在谢琛心里。
男人目光从她湿漉漉的头发,到细长的肩颈,再到隆鼓的胸脯,她天生一副荡人魂魄的身材,不穿胸衣也不塌不垮,挺俏紧实。
谢琛被上面遍布的红痕刺激,低头咬她嘴角,“打赌吗?”
“打什么赌?”
谢琛掐住她腰肢,“赌她明早不走。”
温素看出他笃定,艰难扒拉他手,维系清明,“为什么?”
“何文宇指望她破坏我们关系。”谢琛似笑非笑,“她不敢惹我,自然不敢回去。”
“何况巴紧你,她才安全。”
后面这一句,谢琛意味深长。
温素气喘吁吁,干脆摇头,“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她一晃,几缕湿发从手臂摆到胸前,素白浑圆波动间,夹一缕浓黑。床头壁灯昏黄的灯光下,有一种极致旖旎的情欲张力。
“别乱动。”谢琛燥的嗓子干涸,支在两侧胳膊收了力,健硕胸膛紧紧辗轧她,“他们是不是暂且不论,你是要榨干我。”
温素不觉得自己勾引他,横臂隔开他胸膛,两臂交叉牢牢护住自己。
谢琛笑了,她总喜欢做无谓反抗,反抗又反抗不彻底。
小猫嘤嘤似的给你两爪子。
遇上恪守礼仪规矩的人,或许能论几分道理。
遇上他这种,不行。
量身定制的诱惑,致命的不可方物。
破开他防御,激发他潜藏压抑的欲望,不止身体,还有那些违背世俗的,违背他正直的。
张牙舞爪。
惹了他,如何能抵抗他。
……………………
晚饭时,王阿姨问谢琛要不要在餐厅用。
温素睡的熟,肖云漪不出门。
谢琛在餐桌边坐下,“留一份温着。”
王阿姨一愣,“只留一份?”
谢琛没表情,“只留一份,剩下的摆上来。”
王阿姨似有所悟,进厨房前,望一眼肖云漪房门。
饭菜上桌,王阿姨声音洪亮,“谢总,家里多了客人,食材不够,我出去备一些。”
她实在机灵,谢琛摆手。
玄关门合上,房间寂静下来,谢琛一碗饭用到一半,身后脚步轻飘飘接近。
“谢总,我方便坐下吗?”
谢琛默认。
肖云漪擦着他身际,拉开左手边椅子。
坐下前,俯首摆臀,发丝玄之又玄擦过男人肩膀,叫人抓不住,空留一阵幽幽发香。
坐下后,椅子特意挪远几寸,挺胸直腰,一脸正色。
给人一种乖巧识趣,懂规矩的上好印象,又似有若无,几分不留心,纯凑巧的暧昧。
“谢总不叫素素?”
“她睡了。”
男人肩宽背阔,一股冷淡矜贵的英俊。
肖云漪瞥厨房,“那要不要给素素留一份?”
明知故问,谢琛压下不耐,“已经留了。”
肖云漪察觉他态度,眼圈微红,却什么都没说,低头细细挑着碗中青菜。
温素是素淡的白,没有瑕疵。
肖云漪肤色比她黄一度,又大出血,伶仃的惨白,动作若柔骨无依。
其实有几分小媳妇悲惨落难的破碎美。
加之她受了坏脾气,忍气吞声的可怜。
男人即便对她有偏见,也会软下几分心肠。
谢琛碗中饭用尽,却没走。
靠坐在餐椅上,单手扯了扯衣领,胸膛微微鼓起幅度,胸肌轮廓在衬衫上一瞬即逝。
肖云漪眨眨眼,忍不住出声,“谢总和素素……”
谢琛轻叩桌面,望向她,“你想问什么?”
肖云漪面上涨红,“素素身子弱,就算刚跟您和好,也请您多多体贴。”
谢琛盯着她没说话。
肖云漪抚了抚头发,腰肢侧过来几分,“我一直觉得您实在太英武健硕,素素没经过风浪,不懂什么,她受不住你。”
谢琛姿势变得懒散,一撇腿,“你觉得她没经过风浪?”
肖云漪拘谨笑,像一朵在猛虎爪下瑟瑟发抖的小花,“您误会了,不是世俗的风浪。素素其实单纯,虽然身边总围着男人,但她一个都没看上过。”
茶言茶语。
谢征点评季淑华的,谢琛又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见识了,他挪开视线,声音有些沉,“所以呢?”
肖云漪像被吓到,筷子一颤脱了手,掉落在地。
她惊慌去捡,有一只正巧落在男人脚边儿。
肖云漪喉间莫名干渴,颤着手去捡,椅子被她带的歪斜,凳脚一滑,她面朝下就要扑在男人腿根。
谢琛腿一偏,完美避过了。
肖云漪脸正正磕在椅座边角,鼻子霎时涌出血迹。
她捂着鼻子,仰头。
居高临下的背光,男人一双眼睛凛亮,不带一丝温度的审视,毫无怜惜和欲望。
肖云漪惊的大脑过电,匆忙起身,“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谢琛换了把椅子,“你若想用这样的手段,还是省省的。我爱干净,也挑食。”
肖云漪没防备他突然揭开,难堪有羞辱,脱口而出,“她也不干净。”
话出口她就后悔了,男人表情彻底不耐烦,扯过她扶的椅子,肖云漪踉跄倒地,惊恐瞪着他。
“是我太抬举你了。”男人下了定论,“以为你有脑子。”
肖云漪脸上涨红,心里惊悸。
她昏头巴脑勾引谢琛,确实受了客厅那一幕的刺激,另一方面也是想再试试谢琛。
有意见,到底是那一方面的意见。
谢琛摸清她深浅,懒得在跟她废话。
“你握着她一腔真心,缕缕背刺她,以为只有何文宇能查出来?”
肖云漪脸霎时白了,面上像叠了一张张沾水的纸,窒息,惊惧,心悸,纷至沓来。
“你……”她蓦地想起老鬼说谢琛的话,“你有证据吗?”
谢琛一眼都不想看她,“这种事需要证据吗?”
肖云漪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喃喃出声,“你做事不是最讲究证据?”
“我短时间没打算送你上法庭。”谢琛目光寒凉,锁定住她,再次提醒她,“何文宇也没揭穿你。”
肖云漪打个机灵,总算察觉不对,“你怎么知道何文宇查出来了,还不揭穿我?”
“我看起来很蠢吗?”
谢琛身上惯常有一种沉稳如渊的气韵,锋锐攻击暗藏,眼下平和散去,凌厉锋利的攻击力无限放大。
肖云漪直打哆嗦,她是真怕了。
这两个男人段位神鬼难测,不相上下。她夹其中,犹如三岁小孩,还是傻子的那种。
她知道玩不过他们,没想到连一合之力都没有。
纯纯智商碾压,肖云漪毛骨悚然,“你是不是……也要利用我?”
“不然呢?”谢琛缓缓笑,眼中凉的透彻,“我为什么容你这条毒蛇在她身边。”
太冷酷无情的态度,不管是何文宇,还是谢琛,视她如视贱草,却捧一个不如她的温素,如珠如宝。
肖云漪胸腔一波一波的震荡,从头到脚是麻的,五脏六腑含怨带涩,不甘冲破理智。
“她到底有哪方面的功夫?迷得你们一个两个如此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