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平意识吓到她,连忙补充,“不是犯错了,是她自己离职的。”
温素抿唇,“为什么?”
“她说替温小姐委屈,不想再为谢氏工作了。”
温素眼睛一瞬雾起来,“她傻啊,好好的工作替我委屈什么。管秘书你一定劝她好好的,我不委屈。”
管平没应,“蔡韵很喜欢您,她让我问问,能不能再回您身边,不由谢总雇佣,这次您做她老板,工资一千,没有也行。”
温素喉咙堵住了。
管平乘电梯直下车库,他没发动引擎,先给蔡韵去了电话。
“你不是想来找温小姐?我不拦你了。”
蔡韵的惊喜传出喇叭,“真的?师父你改主意了?”
管平笑,“我不改主意,你就不来了?”他启动引擎,“来了好好陪着温小姐。”
蔡韵喜得见牙不见眼,“提前声明啊,我这次去不比之前,之前我是谢氏员工,温小姐受委屈,我不能说什么。这次我可不怕了,谢总再给温小姐委屈受,我是真的会骂他的。”
管平不放在心上,“你敢吗?”
他挂断电话,徒留蔡韵对着忙音愤愤。
骂,她不敢,提出异议指责,她还不敢吗?
这次,她坚定护着温小姐。
………………
管平走后,温素再回到厨房岛台,心神不宁。
王阿姨眼力毒,一扫之后,用盘子装了刚出炉的点心,“芋泥陷的,不甜不腻,您趁热吃。”
打发她去客厅沙发坐着定神。
温素坐不下,端着点心敲肖云漪的门,“云漪,你睡了吗?”
刚入夜,肖云漪往常作息晚,但她如今虚弱,温素有点后悔打扰她。
转身要走,门开了。
门缝里露出一张面无血色的脸,见她是一个人,松口气,侧身示意她进门,“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吃饭了吗?”
温素一怔,她在墙角躲的不成功,以为两人都发现了,原来肖云漪不知道。
“吃过了。王阿姨做了点心,还是热的,给你送些尝尝。”
“放那吧。”肖云漪手指桌子,“我这会儿吃不下。”
温素蹙眉,上下打量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肖云漪靠在床头,随手划着手机,“你有儿时发小,有谢琛,他们都护着你。只有我,无依无靠,万家灯火,没一盏是我的。”
温素心下一抽,脸白了,“连连,我……”
肖云漪直视她,等着她下文。
“对不起。”温素狼狈垂下头,“你别听何文宇瞎胡闹,谢琛也是逗你的,他答应帮你办公正手续,你不会无依无靠。”
“我知道。”
肖云漪冷笑,攥紧手机。
何文宇瞎胡闹,胡闹她一条命;谢琛逗她,逗她做棋子,吞并三和。
温素高台安稳,被两个男人捧着,还以为她水火夹困,险中求生一场玩笑。
肖云漪摁下不甘,声音嘶哑,“你叫我连连,你舍不得我。素素,老城区房子太空了,我害怕。”
温素有些明白了,两只手握绞一起,“你想……留在这儿吗?”
肖云漪嗓音尖细,“我只有你了,素素。”
“你知道这儿不是……”
肖云漪蓦地呜咽,温素咽掉后半句,“我需要问问他的意见。”
肖云漪含着眼泪凝视她,“我知道你道德感高,觉得房子不是你的,做不了主。可你不是答应跟谢琛了,他缠你缠的这么狠,没必要这点小事你都要请示。”
提起跟这个字眼,温素手指绞的更紧,“我……知道了。”
一只金丝雀住进笼子,呼朋唤友又来一只。
温素径直回到主卧,关上门。
男人倚在床头看文件,她不想过去,坐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映出一个女人,寡淡眉眼,春色欲滴,眼角一抹愁绪,更添了风情,有不符合她以往的熟韵。
窥一斑而知全豹,男人的滋润全挂在她脸上。
不怪肖云漪认为她不需要。
温素吐着气,伸手揉眉心,捋眉尾。
她一低头,镜子里显出床上男人的身影。
眉高眼深,鹰隼般的目光直视她后背。
“头疼?”
温素手一顿,“嗯。”
男人丢掉文件走过来,手指勾住她下巴,凝视她表情,“肖云漪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那你头疼什么?”
温素缄默半晌,知道他想问,瞒不住他,“她说想住这里。”
“这有什么头疼的?”谢琛掌心摩挲她侧脸,“下午不是打过赌,你输了。”
温素心下恹恹,“输了。”
“认得这么快。”谢琛笑出来,“知道赌注是什么吗?”
“什么?”
“以后不许再见何文宇,离他远点。”
“所以……”温素看着他,“我现在算正式被包养了吗?”
谢琛手下一紧,她下颌皮肤登时红一小片,“什么包养?”
温素气息不稳,“我吃你的,用你的,住你的,求你办事。代价是斩断异姓社交,只有你,令你开心,舒畅。”
谢琛摁下梳妆镜美容灯开关,亮白的灯泡环了两三圈,光线像一层白雾氤氲在温素脸上,别的看不清,满眼痛苦倒分明。
“你就这么想他?”
谢琛照旧一身深色,衬得脸色越发深沉晦暗。“每次提起他,你都要跟我倔,你心里有他?”
温素感觉下颌快要被捏碎,痛的眼中水晕涟涟,“不关他事。”
谢琛垂眸盯着她,幽深的审视,“不关他事,你又闹什么?”
是啊。
闹什么。
是她挣扎无力爬不出的漩涡,是兜兜转转又走上卖身的路子,是她逃过不过男人玩弄的命运。
杜建平不如谢琛,他折腾四年,要张应慈拿出婚姻,才逼她低了头。
谢琛只用一个照面,前有七百万,后有肖云漪,做了情妇挣扎那么久,挣扎那么狠,才刚露头,又成了养着的女人。
她擦掉眼中雾气,抱住谢琛手臂,下巴挣开,望着他,“你会对我好吗?”
“我对你还不够好?”
男人声音犹带怒色,温素手指紧了紧,“很好,你给了我胆气,一直帮我查父亲的事。”
“还有点良心。”谢琛左手撩开她脸侧碎发,乌黑发丝一缕缕别到脑后倾泄而下,白灿灿光影里,流光溢彩。
温素垂下眼,瓮声瓮气,“你是不是喜欢我?”
“喜欢。”
温素一震,仰头凝视男人,光线明亮,他眸色黑浓看不见底,像一个漩涡跌宕她,“你……”
她没想过会得到答案,得到了反而有一种不真实。
在医院肖云漪信命了,在刚才她也快要认命。
这一句喜欢,像她掩耳盗铃的推手,推她往下坠,往下掉。
她还是情人女伴,却又能自我安慰比情人女伴多了感情。
至少不完全是被欲望发泄的玩物。
温素捧着他手,脸颊埋进他掌心,想说什么,心绪一片纷乱,又说不出。
讷讷半天,转移话题。“何文宇跟你不一样,我对他是儿时情谊。”
她睫毛浓长,潮热中一根羽毛似的,轻飘飘扫着手心,挠在心里。
谢琛干咳一声。
温素一直是被动型,从来是他做,他说,发火是他,回头软下来还是他。
恼的很了,硬逼她,才能听到一两句软话。
今天这俯首相贴,主动解释,还是头一次。
谢琛俯身,气息喷在她发顶,热乎乎的,烫着发旋。
“你对他清白,他对你不清白。”
何文宇在南方不出名,摸不到底只以为他是个中产打工人。摸到边了,名声大的骇人,精明冷血,万里挑一的疯子,万里挑一的脑子。
他在南方没查到何文宇多少东西,老大先打电话劝他停手。临近换届,政坛动荡,暗地里不能再乱。
而这个摸查就致暗地里震荡的人,有一个可笑的传闻,处男。
何文宇那个圈子默认的规矩,招待他不能用以女色。他不混情场,对女人不假辞色,容忍度极低。
认识他的女人畏他如虎,提起他名字都打哆嗦,评他冷心冷肺,真正意义上女人如衣服,这衣服他还不屑于穿。
这样一个男人,因为小时候那点情谊,独独对她澎湃汹涌。
谢琛见过很多次他看温素的眼神,毫不清白,执拗入骨。
“你不懂。”温素握住他手,抬头,“我们……”
觑于男人的眼神,温素换了称呼,“我和他……很像。”
温素有些讷讷,“小时候经历很像,长大了经历也像,他只是觉得和我是同一类人,不是你认为的那种情感。”
“同一类人?”谢琛目光定格在她脸上,“他骗你的。”
温素嘴唇蠕动,斟酌措辞。
谢琛俯身抱起她,“别想了,何文宇是个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水太深,你趟不起。”
身体悬空几秒,被柔软织物承接,温素未醒过神,男人壮实的身躯辗轧上来。
睡衣扣一眨眼全松开,胸怀大敞,压着她的胸腹结实雄浑,肌肉壁垒的线条贲张。
一下午欲海潮生,屋子里还存留他的气息。
这会儿,气息以旧叠新,雄赳赳叫嚣着。
温素条件反射并紧腿,“我要养身体。”
男人目光深浓如虎狼,逼慑她,“王阿姨说你晚饭吃的不多。”
温素愣住,她进肖云漪客房时,谢琛还在书房忙碌,就几句话的功夫,他竟然问了王阿姨。
男人喜欢女人的温柔体贴,女人何尝不喜欢少言寡语又禁欲刚硬的男人,为自己柔软,事事关心在意。
温素猝不及防,心里酸酸麻麻,有些撼动,“……可是我吃饱了。”
男人胸腹抬高几寸,衬衣前襟扫在温素上方,晃晃悠悠,伸手撩开衣摆,摸她胃腹,“七分饱。”
温素瞪大眼,“这都能摸出来?”
谢琛手掌炙热似火,一路向上,“你从里到外有能瞒过我的地方?”
温素整个人像被点着了,烧的她浮出一层汗,白里透粉的好看,“没……没套了,你下午后面就没带。”
自从两人有了实质,男人这方面一直谨慎,蔡韵没搬进别墅时,客厅抽屉里都准备有套。
在谭园时有过一次失控,但最后关头忍住了,或许觉得零距离的亲密足够难忍,很危险。往后再情热,他也提前准备好,足够安全才碰她。
在这方面,谢琛胜过这世上九成的男人,不会让女人承担他爽的风险,令女人心安。
“一次在安全期……”温素吞吞吐吐抱胸,声音断断续续难启齿,“再多……安全期……不管用。”
谢琛情欲太猛,三十几岁的男人应该开始走下坡路了,他一点收敛的样子都没有。
初见时修身养性,越熟越久,他越乐此不疲,大有姿意妄为的苗头。
实际上温素觉得那一次也不是很保险,以他的体魄,对正常女人来讲,太危险,百分之百的怀孕。
好在,她不是易孕体质,身体也虚弱。
温素自我说服。
谢琛收了手,他本来也无意,医生嘱咐适度运动,主要休养生息。何况她再能忍,在床上眼泪也娇的很,谢琛越来越见不得她眼泪。
………………………………
肖云漪第二天早上没提走,谢琛也不置一词。
王阿姨更不会没眼力到多嘴问,只是早饭后,立即又出去一趟。
这次她买的东西多,三大袋子满当当,又没开车,回程路上走几步就得歇一歇。
半路遇见一个壮汉,非常热情,二话不说帮她拎了两袋子,“阿姨,你这是要开饭店吗?怎么买这么多菜?”
王阿姨笑的亲切,“不是开饭店。我给人做保姆,这是给主人家采购的菜品。”
“你雇主也太不心疼人了。”壮汉愤愤,“家里人多菜多,就给配量车啊。”
“车有。”袋子很勒,王阿姨左手换右手,“超市近,以前买的少,习惯不开了。”
壮汉皱眉,把她手中袋子也拎过去,“这是家里来客人了?”
王阿姨很有分寸感,能聊的侃,涉及雇主就闭嘴笑一笑。
壮汉好似话赶话说到这,见她这模样,很识趣,一路在不多问,送到小区门口就走了。
王阿姨叫了小区物业的服务人员,游览车载她消失后,对面绿化带后面一辆黑武士悍马摇上车窗。
“宇哥,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