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神经外科主任孟立克,林朗与邓爽离开了西川市人民医院。林朗看看手机,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我们现在马上去火车站,还能赶上四点半的高铁。”林朗说。
“好的,我们马上就去火车站。”
“邓爽,真抱歉,中午都没来得及吃饭。”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我们办案子不是常有的事。”
刑警大队工作时间很不固定,一旦有案子就需要连轴转,加班,吃饭时间不固定,甚至熬通宵都是家常便饭。那时候大家都在一起工作,有案情就随时讨论,有时半夜一、二点钟还在开会讨论案情。
现在纵火案只有林朗与邓爽两个人利用业余时间“偷偷摸摸”地调查,这让林朗心里有一种失落感。
除了不能告诉刑警大队长孔强外,他也不能告诉其他的同事。如果告诉其他同事,他们就可能向孔强汇报,他们这种私下调查是违反警队纪律的,假如孔强知道,会让他们停职反省。
有几次,林朗在心里问自己,如果自己私下调查,出了问题,自己一个人承担算了,现在拉上邓爽,邓爽也要承担责任,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
但他也承认,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去调查,会遇到很多阻力,可能早就半途而废了,遇到年轻的女性调查更不方便。只有一个警察去调查,当事人甚至会怀疑他警察的身份是不是假的,如果再给刑警队打电话核实,他的计划就会“穿帮”了。
他的调查离不开邓爽的配合,没有她的配合这种调查根本进行不去。
“谢谢你,没有你,我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调查出这么多情况。”
“林朗,你再说谢谢的话,我就不和你一起调查了。”
邓爽说话的时候,嘴唇故意嘟了起来,林朗突然有种冲动的想法,把她揽在怀里,吻一下,但周围很多人,他不敢这样做。如果周围没有人呢?他不知道,邓爽会同意吗?
他一把拉住邓爽的手往前走,邓爽愣了一下,脸色微红,跟着他往前走。
这一刻,他们的心里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溢过,他们拉着手,走在陌生的城市里,没有人认识他们,这种幸福的感觉让人放松又惬意,好像一种期盼已久的情感,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突然一下爆发了。
周一,刑警队办公室。
林朗在电脑前处理案子,手机响了,他一看是看守所一个警察的电话。他平时去看守所提审,就是与这个警察联系。
“林朗,纵火案的犯罪嫌疑人周清越现在已经重病住院了,医生已经确诊她为乳腺癌晚期。”
“什么?”
林朗惊讶地喊出声来。
“医生已经确诊了,周清越为乳腺癌晚期,现在癌细胞已经扩散,在这之前周清越已经知道自己是癌症晚期,她谁也没有说,如果不是到医院检查,还不知道她是已经患了乳腺癌。”
“她在哪家医院?”
“目前在东江市人民医院,我们有专人在医院看守。”
“你和值班的民警说一声,我马上去医院看看。”
挂断电话,林朗向刑警大队长孔强做了汇报,孔强也很惊讶,他让林朗与邓爽一起去医院了解一下情况。
在肿瘤科病房,林朗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周清越。
现在的周清越与十几天前林朗看到的周清越已经判若两人,上次他见到周清越只是觉得她很憔悴,现在她已经像一个危重的病人,脸色苍白,眼眶下陷,两眼暗淡无神,耳朵已经变成灰褐色。
如果不是知道她就是周清越,看到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他一定不会把她与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风姿绰约的少妇当成同一个人。
林朗与邓爽找到了负责周清越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介绍周清越3个月前来过医院,已经告诉了她检查结果,后来她就没有再来。
这次,周清越突然在看守所晕倒了,送到医院检查才知道她是乳腺癌晚期患者。
“医生,周清越的生命还有多长时间?”林朗问。
“这个不好说,理论上说可能半年到一年。这要看患者自身的求生意志、与医生配合情况,如果患者没有求生意志,也可能寿命很快就会结束。”
林朗现在关心周清越还能活多长时间,纵火案还有很多疑点,如果周清越现在突然死亡,纵火案的谜团可能永远揭不开了。
问完医生情况,林朗与邓爽又回到了周清越的病房。
林朗问看守周清越的警察,可以问她几个问题吗?那个警察点了点头。
“周清越,你早就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你为什么不说?”
“我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我姥姥、妈妈都是得乳腺癌40岁死的,我也可能40岁死,你们也没有问我有没有癌症,我为什么要说?”
周清越转动着无神的眼睛看着林朗,有气无力地说。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经是癌症晚期,才故意放火烧死贾樱枫与两个孩子?”
周
清越突然闭上了眼睛,又马上睁开了,她停了一会儿才说。
“我想烧死他们与我的病没有关系,我没得病,也要烧死他们。”
林朗感觉周清越明显说谎了,刚才她闭上眼睛,马上又睁开就是想如何回答他的问话,这种眨眼就是说谎的微表情。
可以设想,周清越知道自己已经是癌症晚期,生命不会太长了,所以实施犯罪。当然,癌症晚期不是实施犯罪的动机,它只是加快了她实施犯罪的步伐。
周清越烧死贾樱枫与两个幼儿真正动机是什么?林朗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周清越,你现在有什么心愿需要我们去做的?在法律允许,正常的情况下,我们可以考虑帮你完成。”
面对一个癌症晚期患者,即使是一个纵火杀人的犯罪嫌疑人,林朗也考虑她有什么心愿,自己力所能及地去帮助她。
“我没有什么心愿,如果有……”她忽然呼吸有些急促,停了一会儿才说,“我希望临死之前能见胡子言一面。”
“算了,你们也不用告诉他,我这个丑陋的样子,他最好不要见。你们和他说了,他也不会来见我,我烧死了他的老婆、孩子,他一定恨死我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周清越的脸上滚落下来,林朗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