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花厅
“芷儿,你……”
看到白芷眼中无一丝泪珠,脸上无一丝悲痛,甚至早已预料到此番结果的模样,白言石欲言又止。
白芷淡笑着主动安慰对方,“父亲,女儿没事,我已与晟王撕破了脸,就算嫁给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况且我现在是皇上义女乐安县主,也是有品级的人了,怎么算都不亏。”
白言石想到今日替嫁的事全由自己而起,心中充满愧疚。
虽心疼女儿不易,却也无法,芷儿当初那么喜欢晟王,却在大婚前夜容貌尽毁,差点被贼人强撸,虽被皇上收为义女,这又何尝不是天家悔婚的一种补偿手段!
“你放心,爹一定让你尽早恢复容貌。”
白言石拍拍女儿的肩膀,表情颇为复杂。
“父亲,有外祖父在,您不用为了这些小事操心,当务之急还是要彻查府邸,加强府中防卫才是,别忘了娘马上就要生产,这可一点都马虎不得!若不是我机缘之下,让弦朗做了护卫,恐怕今日我就见不到爹娘了!”
白芷趁机将弦朗引荐给父亲,算是过了明路。
“弦朗??”
白言石看向白芷身后形容消瘦却身姿挺拔的少年,不由夸赞道,“果真英雄少年!既是机缘所遇,定然还未到官府办理手续吧?此事便交于为父吧!”
“多谢父亲!”
白芷恭敬地道谢,有了父亲的支持,弦朗今后在白府行走就方便多了。
“去看看你的母亲吧,她一定担心坏了!我去一趟栖柳院,那个不孝女终归还是我的女儿。”
白言石叹了口气,面容沧桑。
白芷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眸光略沉。
栖柳院,迟早她要替家中拔除了这颗毒瘤!
顾紫苏乍见女儿完整无缺的归来,不禁喜不自胜,抱着白芷心肝儿宝贝的叫,在得知刚刚发生的一切,又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提刀将白蓁和厉晟清剁成肉泥!
对白言石之前无情的举动更加心存芥蒂。
白芷安抚着母亲的情绪,顾紫苏看着女儿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就替女儿不值!
皇家果然无情!
说扔就扔,一下子从夫妻变为兄妹,晟王一个男子没有妨碍,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还得到了娇妻美妾。
可是毁容之伤、悔婚之痛、流言之刺,这所有苦楚,却都要芷儿一个人来承担!尤其是皇上最后所言,更是断绝了芷儿自主嫁娶的后路!
不过,到底心中松了一口气,好歹自己又可以多留女儿两年。
顾紫苏攥紧白芷的手,“儿啊,这几日你就在母亲院里住下吧。”
白芷点点头,还有一个月母亲就要临盆,自己正好可以趁机护在母亲身边。
不多时,小蝶押着红菱前来。
只见红菱额头红肿,哭着跪在两人面前。
“奴婢有罪,还望夫人和小姐看在奴婢今日将功折罪的份上,饶过奴婢这一次吧!今后奴婢定当以小姐马首是瞻,忠心不二!”
“小蝶,把卖身契还给红菱,再给她拿五十两银子,算是全了我们这些年的主仆之情。”
白芷未看地上的人一眼,语气淡漠讥讽。
红菱脸色一白,知道白芷不会再留她,心中不免悲戚。可转念一想,五十两银子已经足够自己一年花销,到时候买点好料子,找个有钱的富户当姨娘,也是吃穿不愁的,便喜笑颜开的走了。
“姑娘,这种背主之人就不应该对她这么好!”
小蝶气呼呼的剜了一眼红菱兴高采烈的背影。
“放心吧,恶人自有天收。”
白芷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和顾紫苏相视一笑。
果然,不出白芷所料,当晚红菱就被地痞盯上,刚到手的五十两银子被抢了不说,人也被抹了脖子。
最终只得了官府一句流寇作乱,用一张薄薄的草席裹了,埋在乱葬岗算是了事。
栖柳院
白言石到时,白蓁母女俩正在抱头痛哭,看到他后,林姨娘更是哭的梨花带雨,白蓁干脆趴在桌上嘤嘤哭泣。
“老爷,你要为我们母女做主啊!今早是您说白家危矣,蓁儿才临危受命去替嫁的!可谁知大小姐突然出现,不顾白家脸面大闹一场,到了最后竟让蓁儿去做良妾啊!如今大小姐有了县主尊衔,可我苦命的蓁儿怎么办?老爷,您真的忍心让蓁儿受此等委屈吗?”
“蓁儿是我的女儿,如不是圣意难违,我绝不可能同意。”
白言石嘴上如此,可看向母女俩的目光却阴冷的毫无温度。
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对于后院,自己一直秉承着这个原则,有时候只要做的不太过分,不涉及到白家的安危荣辱,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不代表他是一个傻子,可以任由她们欺瞒利用!
“老爷为何这般看着我们?”林姨娘被他的目光看得发毛。
“蓁儿,你实话告诉我,可有与那晟王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白蓁大惊,抬起头不
敢置信的看向父亲,泪珠要掉不掉,可怜极了。
“父亲,您为何有如此疑问?女儿直到今日才第二次见到晟王,我们是清白的啊!那些小人之言,父亲断然不能相信啊!”
白言石深深看了白蓁一眼,“既如此,为父便放心了。袁嬷嬷,替蓁儿检查一番吧!”
一名白发老妪从门后走出,向屋中三人依次行礼。
白蓁母女似是意识到什么,均白了脸色。
“父亲,你这是何意?您宁可相信外面那些小人之言,也不信任蓁儿吗?”
“老爷,您这样做,蓁儿的里子面子可全没了!”
“父亲果真要如此逼我吗?好!父亲既然也要羞辱我,那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白蓁哪里敢让那嬷嬷靠近,见白言石不为所动,激动地一跃而起,说话间便向床柱狠狠撞去。
“蓁儿!”林姨娘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根本来不及阻拦。
眼见白蓁就要血溅当场,说时迟那时快,那嬷嬷像早有预料一般,步伐轻快,动作迅猛,一下子就挡在白蓁面前,四两拨千斤,便将人按坐在床榻上。
干枯的手,顺带往白蓁的手腕上摸去,停留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离开了。
等白蓁回过神来,袁嬷嬷早已回到白言石身边。
就在她还没想通自己是如何到床上时,袁嬷嬷苍老的声音,便如同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奴婢斗胆向老爷道一声恭喜。”
“说。”白言石的声音中不辨喜怒。
“老奴探得,二小姐已有月余身孕,恭喜老爷即将添得一名外孙。”
屋中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