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断了。”夏若凡桐指了指那根断掉的弦，所以你能走了吗？
“哦——”褚夫诸浅笑：“楼中可有多余的弦？”
他这是要换弦？
夏若凡桐懂了他的心思，内心鄙夷：这琴就非听不可吗？
面色不该的摇头否认：“今日出门的急，未成带有多余的琴弦。”
“如此——真是可惜了。”褚夫诸露出惋惜的神色：“人活一生不过短短几十年，难得知己。女公子明日可还会来此弹奏？”
还来？
夏若凡桐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拒绝，摇头道：“今日本就是心血来潮，明日便不会来了。”
“如此可惜了。”褚夫诸又道：“吾与令尊同朝为官，明日便去府上叨扰一二吧！”
“不行。”夏若凡桐下意识道：“我……我的意思是，我与公子相识不过短短几刻钟，如此……恐有不妥。”
她在这弹琴是为了哄骗住季大司马，他若是去了认出季扶桑不是她，季扶桑定然少不了一顿皮肉官司。
“这可如何是好？”褚夫诸面露难色：“女公子不愿前来，吾又实在想听女公子的琴声。”
夏若凡桐看出他是在故意为难自己。
一切阴谋诡计，在觉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自不量力。
夏若凡桐虽不知大司马在北堂是个什么地位，看着褚夫诸年级轻轻的模样也不像是身居高位之辈。
脸比翻书还快，眉梢揉成一团故作嫌弃道：“无名小卒，也敢高攀大司马府？明日你若是来，我就让管家把你打出去。”
分明不是攀炎附势的人，还要装出这副模样？
论身份能压褚夫诸一头的就只有他的兄长、北堂的皇帝褚重明。
“在下无名之辈不配高攀大司马府，只是听了二娘子的琴音后实在耳馋。便是被打出来也要一试。”褚夫诸轻笑道：“大司马为口肱骨之臣，在下相信他绝非是攀炎附势之辈。”
夏若凡桐皱眉，他这话说的好像他亲自见过季扶桑生父一样。
否认道：“这位公子说的应当不是家父。他啊——做事斤斤计较、以权谋私、贪赃枉法、府中姬妾不下几十人，一个个穿金戴银不知道私下里收了多少人的贿赂。”
“哦——当真？”褚夫诸忍下笑意。
北堂上下无人不知季大司马壮年丧妻，一人拉扯亡妻留下的一双女儿长大，后院除去伺候女公子的丫鬟婆子也只有一个妾室。
“当真。”夏若凡桐及其笃定的应声。
“既如此，在下只能禀报陛下好好查一查这大司马府了。”褚夫诸故作发怒。
什么？
不是穷酸书生，凤凰男人设吗？
夏若凡桐小声询问：“劳驾这位公子报个出处呗。”
“吾名褚夫诸字善啸，兄长北堂帝王褚重明。”褚夫诸一字一句，字字泣血一般落在夏若凡桐的心上。
一切阴谋规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自不量力。
这话她送给自己。
面上僵硬是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挤出一抹干涩的笑：“我……方才开个玩笑，我……阿父，他为北堂的肱骨之臣、为北堂百姓呕心沥血，是断然做不出以私谋权、贪赃枉法这种事的。公子……不对，殿下你大可放心。”
“哼——”褚夫诸得意一笑：“那明日之约？”
“绝对有空，不对。明日天气爽朗、艳阳高照最适合在瀑布前纳凉弹琴了。”夏若凡桐极力让自己笑得自然。
褚夫诸起身：“如此便不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夏若凡桐望着褚夫诸离去的身影客套道。
等到季扶桑回来时，太阳已经落山二人上了马车，季扶桑摆弄着新买回来的琉璃发饰，一个个往夏若凡桐头上试。
夏若凡桐与季扶桑说起今日的事，季扶桑大惊“你说，你今日碰见了褚夫诸？”
“嗯。”夏若凡桐应声。
“天呐——早知如此我就不偷溜出去玩了。”季扶桑像是怀春的少女，嫌弃的把手中发饰盒丢到一边。
“二娘子喜欢他？”夏若凡桐问。
季扶桑也不解，细细思索答话道：“咱们北堂皇帝年少时中了算计伤了身子而今将近不惑之年膝下无子无女，按照血脉算。陛下逝世后，他必然是北堂下一任皇帝。”
“那做了他的妻子，岂不是就成了北堂下一任皇后。”夏若凡桐询问。
“可以这样说。”季扶桑回答。
“难怪。”夏若凡桐小声喃喃道。
褚夫诸生的一张好看的皮囊，陛下逝世后他又是北堂下一任皇帝，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几十年后便是北堂最尊贵的女人。
所以她猜测，这北堂内众多女子便是素未谋面都对这位褚夫诸倾心。
“什么？”季扶桑没懂夏若凡桐的意思。
夏若凡桐没解释，话锋一转道：“明日我若是不来，娘子偷溜出去玩的事怕就暴露了。”
“嗯——”季扶桑思索了一下道：“明日来，我扮做你的丫头陪你一
同来。”
她要看一眼褚夫诸。
夏若凡桐扶额，丫鬟成了二娘子，二娘子成了丫鬟，怎么越来越乱了？
“日后若事情败露大司马若罚我，你定要护住我。”
“放心吧！我阿父只会罚我不会罚旁人。”季扶桑笃定道。
旁人都说女儿家是娇客，到了季大司马眼中犯了错就是要受罚。
次日天刚蒙蒙亮，夏若凡桐整个人埋在锦被中睡眼惺就被季扶桑拉了起来。
九宝琉璃的钗子、绸缎绣花蓝裙、颈间多了一只璎珞项圈......
夏若凡桐盯着铜镜中的自己，许久没认出来：“二娘子你这是要把梳妆八宝盒全都挂在我身上吗？”
虽说平日里，她穿的用的有都是些绸缎锦衣、上好的首饰，将她混在北堂的贵女中也是难以区分，可万万没有今日这般夸张。
“若是不好好打扮倒是白瞎了你这张谪仙般的芙蓉面。”季扶桑正拨弄着手中的眉笔：“二娘子我的手艺就算不能让王爷对你一见倾心，也能让他魂牵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