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商问望向他。
“你今日在应天府打闹冲撞李少爷,你哥哥好心提醒你,你竟然出手伤他,你可知罪?!”
他说的义正言辞。
早就知道是个偏心的,没想到还是个瞎子。
“那请问父亲,可知我被李小少爷辱骂之事,”商问淡淡看他,抬手指向怒不可遏的商宣,“可知他先挑衅我的?”
“不问清楚原由,罪名强加。”
“好一个睁眼瞎!”
商问就这么坦荡站着,脊背不弯,和顾义四目相对。
顾义被她反驳得脸色难看。
锦夫人也觉得不妥,“侄女婿,雀儿回来知道了,定会和你......”
“够了!”
是啊,
他们商家就是这般清高,似乎这几年都在施舍他这个赘婿。
凭什么这么看不起他?!
顾义的自尊比纸薄,
他强压怒火,面红耳赤。
“你别想着你娘来救你,今早你娘因为你祖父下毒一事,查到她前段时间在各处药房私下买了不少毒药,已经被关在知府。”
“她时常纵容你,才将你养得如此目无尊长!”
“今日,我不教训你,我就枉为你父亲!”
“来人!”
商宣神情傲慢,“爹爹,先让我劝劝阿弟。”
顾义冷着脸没有说话。
商宣走到商问跟前,尽是得意之色。
“你就是个短命鬼,克死你祖父,现在你阿娘也要被你克死!”
“你看,现在就连爹爹都不护着你。”
“谁让你回来,就该死在外面!”
“你这个短命鬼!”
商问不在意的掏了掏耳朵,“说完了吗?”
“你说什么?”
商问一脚踹上商宣右腿。
还要说话,就被商问猝不及防的掐住后颈,一个用力,生生被摁跪于地。
商问动作没停,转而摁住他头,朝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忍?
笑话!
她不管是薛婉,还是商家幼子。
她从始至终只懂嚣张跋扈,不懂缩着龟壳当孙子。
有仇当场报,不弄死都是她心慈。
看到商宣忽地额头鲜血遍布,她双眼发红,像是在战场淬炼过的长剑,一旦开刃见血,只有饮血止渴!
血液在她体内躁动。
她。
想杀人了!
力气之大,李庆画浑身起汗,当场吓得尿裤子。
要是没有商宣挑衅,现在他就是商问手中人。
尤其是在看到商问单手食指抹上商宣脸上的血,刺眼的红色随着她食指慢慢划动在凹陷的太阳穴,慢慢在太阳穴处延伸出一条震慑人心的血红,她的眼睛直直看着他,唇角勾起笑。
李庆画整个人一哆嗦,抬手摸上自己太阳穴,好像一条通体冷血的毒蛇盘踞在脑袋上,蛇眼正死死盯着他太阳穴,准备致命一击。
这个傻子在吓他,甚至要成为他噩梦。
这就是商问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做出的最具有精神攻击的惩罚。
李庆画彻底傻眼。
“宣儿!”
端嬷嬷反应过来,整个人快速冲上去,扶起被商问随意扔在地上捂着脸痛得嚎叫不止的商宣。
“我的脸!”
“我的脸!”
看着地上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在哀嚎,顾义愤恨道,“逆子!”
商问任由雨儿上来给她擦去手中血迹,侧头一笑,“一报还一报,生死由我。”
“怎么,玩儿不起啊?”
纷纷扬扬的雪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明明是一副满脸慈悲相,此刻像是阎罗。
眉目中间那点小痣也被浸染上不知何时溅的血,因为珠红的血色指引,才让人觉得小痣倏然醒目。
小痣太小了,小到像是天上众佛的警示——她的慈悲心,毫不起眼。
挑衅!
猖狂!
在场所有人能想到的只有这两句。
顾义却是最见不得商家人那副优越感,显得他是不起眼的杂草。
“来人!”
瞬间十几个小厮从外面涌进前厅,手中各持棍棒而立。
“好好教训这个逆子!”
“给我打!”
话落,注意到小厮们拿起棍棒面面相觑,商问笑了。
“这是商家,不姓顾!”
小厮们彻底犹豫,是啊,他们是商家奴仆,顾义他到底是外人。
看着没人动手的奴仆,顾义眼神冷冽。
“怎么?!”
“连我这个代家主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老爷,”一旁死死盯着商问的端嬷嬷走出来,夺过侍从手里木棍,压抑兴奋,
“就让老奴好好教教大少爷什么叫规矩!”
这个短命鬼竟敢伤她乖孙!
她要他加倍偿还!
商问觉得这老婆子太碍眼,要不杀了算了。
她直接张手,声音奶气,带着哄骗。
“来啊,我不还手,你试试。”
端嬷嬷一向眼高于顶,尽管她伤了宣儿,在她眼里,一个无知小儿能掀起什么大风浪,还不是任由她磋磨!
她夺过小厮手中棍棒,怨毒的走到商问背后。
“大少爷!得罪了!”
说着,高高挥起的棍棒就这么朝商问背面而来,凌厉的寒风裹挟袭来。
商宣顶着血淋淋的脸,心怦怦跳个不停,他要商问死!
李庆画已经不敢看,紧紧闭上眼,不过也想让商问得教训,谁让她吓唬他。
看好戏的李家主倒是反复打量在顾义身上,这商家赘婿还真是手段狠。
锦夫人倒是觉得她这个小辈有血性!
在场众人各怀心思。
端嬷嬷仿佛看到商家她来当家作主,地上跪着一群下人尊称她一句老太君。
现在打死这个小儿,离她荣耀加身不远了!
她,一定不能让商问活!
“我看谁敢?!”
顾义猛然回头,是着急忙慌赶来回来的商氏。
她不是在知府大牢受审吗?!
怎么回来了?!
他有些许慌乱,想到现在整个商家都是稳稳的囊中之物,心虚全散,贴心的赶忙上前,想将商氏扶着,伸出的手却悬在半空。
商氏已然和他擦肩而过,眼里全是委屈着一张小脸的商问,心肝一颤,担心的抱起商问。
“问儿,是不是受委屈了?”
“阿娘,他们欺负我,”
说着说着,商问那一副欲哭无泪的坚强模样,疼得商氏心都麻了。
听到她口中说打骂,又腾出一只手轻轻抬了抬商问小巴,软嫩的肌肤上俨然留下一道明显青紫手印。
顿时滔天怒火从周身四散。
“我倒要看看,谁要伤我儿!”
给商问一个“瞧好吧你”眼神。
商问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木棉自然堵住耳朵,只看到商问走到端嬷嬷跟前上去左右开弓。
“她有什么错!她还是个孩子!”
“你个恶毒婆子平时做的事情当我以为瞎吗?!”
呼!
今早被莫名其妙送进知府大牢,说什么她是下毒害死她父亲,她当然知道这是顾义母子对她陷害,幸好她早有防备,让人去将她这几月行踪统统备好。事无巨细,才能洗清嫌疑。
她一出大牢就看到快急哭的木棉得知问儿被责骂,她立马赶回府。
幸好让她赶上,不然她的问儿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
这死老太婆用这么长的棍棒打在问儿身上,不得拿去半条命!
越是这般想,商氏又是一巴掌打在端嬷嬷脸上。
端嬷嬷被打蒙了。
这些年她暗地里仗着自己独子是商家老爷,为虎作伥,从一个乡下婆子自卑心理高涨到满足的优越感,这府中上下谁对她不是高看一眼,尊着,敬着。
现在商氏这个本该低声下气叫自己一声“婆母”的商贾妇,竟敢当众掌她?!
回过神的端嬷嬷心里愤恨不平,“你,你,你竟敢打我?!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