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顾义当即让侍从捂着她还要破口大骂的嘴拖出院子。
被拦着，商氏不干了。
“怎么，你疼爱宣儿就算了，还要一再容忍这个毒妇？！问儿才是你亲生子！”
“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要不是不能惊动顾义背后之人，她早就同顾义撕开脸面，也不会和其周旋。
现在还要让她的问儿一再隐忍，受尽欺辱。
他怎敢？！
顾义也懵了。
他虽是上门婿，但商氏八年对他百依百顺，所以他才能将人手渗透商家。
商氏生子退隐后，他更是掌管了商家不少航运、铺子。
就算前些天商氏开始重新插手商家事宜，和他分房睡，也不曾跟他这么急眼。
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没想到，商氏为了商问这般对他疾言厉色。
“夫人，是我让人教训这个逆子。”顾义声音沉了几分。
“她目中无人，打骂兄长，是该惩戒！”
“打人怎么了？！”
“问儿她千好万好，就算伤人也定是别人无礼在先！”
商氏胸膛起伏不定，一口气怼回去。
要问商氏为什么这么相信商问，还得是商家老太爷的这八年功劳。
商家老太爷本就是个生意人，能在江宁立足，也是有些城府。
虽然他当年同意让顾义将商宣塞进府中当商氏养子，本是看在商氏和商问母女分离之苦的一种安慰，但为了提防商氏今后偏心商宣而迷了心智，每日对商氏洗脑。
导致商氏对未曾谋面的商问跟心肝宝贝一样。
商氏就是个女儿奴。
谁搞商问，她就是个护犊子的狼！
两人对峙，在场众人皆静默无声。
倒是一直被商氏牵住小手的商问，小脑袋望着她，神色晦暗。
其实就算商氏不及时赶来，她也会让端嬷嬷缺胳膊少腿。
她低垂眉眼，小手渐渐捂住心脏，那里像是被热呼呼的汤婆子暖过，眼睫微微发颤。
很久很久以前，母亲远离京都沉醉礼佛，父亲喜爱在侧室留宿，阿兄喜欢庶妹，她生来就是乳娘照料。
乳娘品行不好，时常揪得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拿走她房里所有首饰和月钱，过冬时用得棉被，也被掏空棉絮卖钱，锦被里只塞了柳絮。
寒冬腊月，她熬不住病倒，授课的夫子见她没来，怀着气愤上报父亲，父亲罚她跪在祠堂好好反省，三天不给饭。
她记得那天是年关，饿极了，只能吃起祠堂祭奠先祖的贡品——米糕，突然外面爆竹声响，吓得她手里米糕滚落在地，又捡起来拍拍灰，继续吃。
三天后，惩罚结束，她路过侧室院外，听到父亲同阿兄，正和侧室、庶妹吃团年饭，有说有笑，幸福美满。
那天，她像个阴沟里的老鼠，就这么偷看他们吃饭，她也跟着咀嚼嘴，好似吃饱一样。
这一切，直到她身为预备太子妃，宫里来了嬷嬷，为家族荣耀牺牲而做准备，丞相府所有人才对她又敬又怕。
所以现在，她看着商氏，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原来有人护，是这样喜悦。
有阿娘，真好。
“娘，那她打我呢？也这么算了？！”
商宣顶着一脸血淋淋的模样，冲到商氏面前高声质问。
商问一言未发，她也想看看这个阿娘是不是也会义无反顾站她这边。
到底当了几年养子，商氏只觉得心里有些心疼，“你想怎么办？”
像是提前拿到胜利，商宣眼里疯狂。
“我要你赶她走！”
“我不需要什么弟弟！”
商氏彻底失望的冷了脸，“好啊，我答应你之后呢？”
“我要她这辈子只能为奴！成为奴籍！”
“我还要她去给端嬷嬷跪在地上道歉！”
“我还要你对外宣称只有我一个孩子，她商问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奴仆！”
商宣越说越兴奋，他仿若看到面前高高在上的商问就这样被他踩在脚下。
商家是他的！
商问就该永远弯下脊梁！
商氏心里又沉了沉。
“够了！”
一脸失望的看向商宣。
或许这之前，她还有几分期待。
希望问儿和他和睦相处，问儿恢复女儿身，安安稳稳在闺阁。
她就好好和顾义培养商宣，待到及笄，就让他慢慢接手商家。
她也算是儿女圆满。
可现在。
她养了几年，现在才看清这是养了一条毒蛇啊！
还是要害死她唯一女儿的白眼狼！
商宣像是没料到她会拒绝，“你说什么？”
商氏完全没有最后情意，像是在看陌生人。
“你也长大了，养子身份名不正言不顺，过几日我会将你安置在别处外宅，也算是尽了我们最后母子情分。”
说着，想是不愿看她一手培养的孩子厌恶目光，她背过身，闭上眼。
商问没说什么，只是晃了晃她手，以表安慰。
她知道，商氏心里应该很受打击。
等商宣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小厮架着往外走。
他撒泼大喊，甚至威胁商氏。
“我告诉你！”
“你要是不敢走这个短命鬼！”
“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娘！也不会去学院！”
直到人影消失，商宣的声音才久久消散。
商氏睁开眼，眼里只剩决绝。
不再管顾义等人 ，她牵着商问直径离开。
看了好大一出戏的李家主，也拽着自家傻眼的儿子告辞。
.......
回房后，关上门，商氏拉着商问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后才放心。
商问也同她聊起今日所有事情。
似乎觉得接下来问的有些冒犯，商问轻咳几声才开口问道。
“阿娘，今日外面传言是你砸钱，应天府已经准备收我当学生，新生测试只是过场。”
“谁在造谣生事！”商氏气得一拍桌，随后想起什么，脸色古怪的坐下，心虚道。
“我倒是想砸钱送你进应天府，关键他们院长不允，只是看在我面上让你有资格参加新生测试，结果如何，都是要你本事。”
她想到商氏一直以来对她的做法，也猜测过商氏爱你心切会砸钱。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有钱也没错，况且也是正大光明，又不是见不得人。
只是让人抓到小辫子，她怕商氏成为众矢之的。
“还有阿娘，是今早知府大人说有人上报，有人以你名义，在祖父病重那几天，在江宁城各家药铺暗地买毒药？”
“是，可是用我名号的那人找不到，加上我早有准备，让人将我这几月行踪详细列好，才得意清白脱困。”
商氏也没隐瞒这些腌臜事，毕竟她女儿今后会掌管整个商家。
“接连坏我名声，也对阿娘你下手，幕后之人定是同一个，阿娘，你有怀疑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