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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十诫安然会案(2)

瓜市大街连着磁器口,除了一大片卖瓜果的集市以外,还有十八家酒店,早前都是卖官酒的商家。顺着酒店铺面走到头儿,就能看见哈德门的城楼了。

还是在大元朝那会儿,这地界儿叫文明门,老百姓称作海岱门,叫着叫着就成了哈德门。当年城里用酒大都是从河北涿州方向过来的,进城自然要走南路,酒车先进外城左安门,再到哈德门上税。城门瓮城左手边有座镇海寺,以镇海铁龟最为著名。

虽说镇海寺不大,香客却不少,出来进去的热闹非常。任千里没言语,更没朝身后看,拽了拽常以龘,俩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镇海寺。

混在香客中间,任千里才跟常以龘说被人瞄上了。就是这句话让常大公子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他压着嗓子说:“大爷哟,有人跟着,您也不能跑来这地儿呀,就是来这儿,也不能拜神,要不价他们回去一说,这算是违背了第一诫……”

任千里没说话只是笑笑,摆出一份儿闲逛的样子,带着常公子遛弯儿。就这么左转转右转转的,常以龘也把跟着的那俩人踅摸出来了。

“一个是赵福清,还有一个是肖力三……”他小声跟任千里说。

“赵福清?介绍你入会那个?”

“对……”

“他是干嘛的?”任千里笑着问常以龘,看表情跟闲聊天似的。

“跟我一样儿,早前跟建筑院做练习生,去年冬天就走了,就是一有钱大少爷……”常以龘也笑着小声说。

“这俩人在安然会是什么情况?”

“死忠!”常以龘加重语气说。

“肖力三什么来头?”任千里边问边转身朝寺外走去,在路边的小摊儿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

“不太清楚,会里的人除了认识的,都不问来历。不过我看他常年跟会里照应,好些事儿都是他出头。”

“成,你跟着我走,咱栓一套子玩儿玩儿……”还没等常公子搭茬儿,任千里就迈开脚步又进了院子,直奔了镇海寺后身。寺院后头不远处捋着城墙根有一长溜儿集市,都是小买卖人自发形成的市场,卖什么的都有。还有些个打把势卖艺外带兜售丸散膏丹百病灵药的江湖人,遛弯儿散步看热闹的人比镇海寺里头还多,显得有些个乱哄哄的。俩人直接扎进人堆儿里,左看右望的闲逛,任千里还特有闲心地买了一个蝈蝈葫芦,玳瑁配檀木蒙心,老师傅的手工烫画,看着就那么舒服。

手里盘玩着葫芦,任千里趁着看景儿的时候,把跟在后边的俩人看了个一清二楚。根据经验他很轻易地就能判断出来。那个赵福清整个儿就是一棒槌,让鬼童的说法给砸了个瓷实,对身边的那个肖力三完全唯命是从的样子,估摸着要他亲爹的命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肖力三打眼儿看上去也没什么出奇的,掉人堆儿里就不好认的主儿,个头儿不高,瘦得跟烟鬼差不出二里地去,看那做派,倒是有点子大清遗老遗少的劲头儿。虽说离得不算近,可任千里还是能看得出来,那人的眼神透着那么阴鸷,没有一丝人气儿。

眼看着市集马上就到头儿了,人群也逐渐稀疏起来。常以龘心里觉得没底,小声问乐呵呵的任千里:“咱下一步怎么着,看样子不好甩呀,狗皮膏药,粘得可够紧的!”

“甩了干嘛?闲着也是闲着,玩儿玩儿,你跟我走就成,踏踏实实的,兄弟!”任千里把葫芦揣进怀里,招手叫了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颠了。

就这么着,俩车夫生生跑了十多里地,从哈德门一直到了义达里,跟福安社的大烟馆门口停下了。

付完了车费,任千里大模大样地走进前厅,让伙计赶紧带他去找猫三儿,把接下来的事儿就给定规好了,栓了一不大不小的扣儿等着那哥俩往里钻。

果然,差着还不到十分钟,烟馆又来了两位客人,一胖一瘦,那个瘦子上眼一看就是阿芙蓉馆里的常客,刚一进屋就起了范儿啦。这里的伙计都是精明透了的机灵鬼,加上猫三儿垫过话儿,赶紧堆起笑脸儿迎上去,一切按照二位大爷的吩咐来,一直到满意为止。

“刚刚进来那二位在哪屋,我们跟隔壁就成,记着,别多嘴!”瘦子说完,扔给伙计一块光洋。“这是你的,伺候好了,甭嚷嚷,带路吧!”

“得嘞您呐,二位爷这边请,交给我您就放一百个心,保证安排的妥妥当当……”伙计把钱揣进兜里,笑得起了满脸的褶子。

到了二楼的大间儿一看,瘦子客人又改了主意。因为这儿的房间都密密实实,要是把门一关,隔壁说什么做什么压根儿就逮不着。可能是老天爷帮忙,那个任老板和常以龘的房门没关严,留了条半尺宽的缝儿,一走一过的就看见常以龘正跟那儿摆弄烟枪呢!瘦子转头看看对门的房间空着,就让伙计安排到那儿了。刚一进屋,他就大模大样斜靠在床上,把伙计打发走了,让赵福清把门也留了条缝儿,在门侧面盯着,自己忙不迭斜开始调和鸦片膏子准备弄两口过过大瘾。

对门房间的俩人嘻嘻哈哈地聊着大天儿,天南海北荤的素的什么都有,就是不说什么正事儿

。听话茬儿那个任老板还真是有些个糟钱儿,交际也挺广,北平城里那些有钱人的事儿知道得不少,吃喝玩乐的地儿也都门清儿,常以龘就傻呵呵地听着,偶尔搭个下茬儿。

就这么耗了得有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赵福清有点儿扛不住了,站起身直了直腰板,把门关严才走到床前,压着嗓子跟肖力三说:“肖爷,我听着是没什么猫腻儿,把这位任老板拉进来做个新丁怎么着也比那个常以龘强。再说了,常大公子认识那几个人我都门清儿,压根和威武窑子也没来往,他踅摸过来的人,应该靠谱。”

“着什么急呀,口宣那边跟我都嘱咐好了,得跟细了,有没有毛病得闹瓷实喽!要真是个清白人,小满那天再带他看戏……踏实盯着吧,甭又躁得慌。”

“得嘞,您歇着,我接着听门儿去……”赵福清转身又到了门口,重新把门轻轻打开一条缝儿想悄没声地瞅一眼,可就是这么个当口,一个身影晃了一下,站住了。那人回头朝门缝儿里瞅了一眼,像是看见了赵福清似的,伸手推了一下房门。

“哟,赵公子,您怎么跟这儿呢?也好惜这一口儿啊?”那人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大个儿微胖,满脸堆着笑,摘掉帽子接着对赵福清说:“前些日子,您托我请的长春真人神像办妥了,也是根雕,完全照着雍正帝赐给白云观那尊雕的,等着下月初一我派人送府上去,我这还想着明儿写个便条跟您知会一声,没想到跟这儿遇上了……”

“先生,您认错人了吧?这是哪儿有的事情啊!”赵福清让眼前的人吓了一跳,看了半天只是觉得眼生,压根儿就不认识这么一位。

“大公子……这是抽了多少啊?您不是说有个什么会……哦对了,安然会!那儿不让信别的,还特意交代送过去的时候,在意着点儿旁人……哟,对不住对不住!”像是刚看见屋子里的肖力三似的,那人赶紧戴上帽子,说了两句有罪有罪,就忙不迭下楼走了,留下了咧着大嘴的赵福清。

“这不是吃了蛆了嘛!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哪儿跟哪儿呀这是!”赵福清站在门口直抖落手。

“你他妈小点声儿,快进来!”肖力三坐起身子吼着赵公子。“怎么茬儿?瞒什么事儿啦?”他刚进屋,肖力三把烟枪扔到一边问。还没等着答话,房门就被推开了,一前一后走进来俩人,都笑呵呵的,是任千里和常以龘。

“这不是倒霉催的嘛!”赵福清苦着脸,心说这合着是让人给算计了,弄了个结结实实。

“赵兄,我这儿跟对过和任老板抽两口儿,刚听着说话声像您,就过来看看,还真是您……哟,这不是肖主事嘛?”常以龘抱着拳说。

“咱们这缘分可不浅,走哪儿都能遇见,这么着,您二位只管聊着,等会儿直接下楼就成,这回的挑费都算我的,以后咱们还有着大交情呐!”任千里也笑容满面地抱拳跟肖力三说。

“哟,那可不成,遇见您二位真是缘分,结账可不能听您的,这客得我们来请,您千万可别客气……”肖力三也站起身,瞬间就恢复了笑容可掬的表情,抱着拳跟任千里客气着。本来都是客气客气的场面话,可没想到眼前这位任老板真是个实在人,哈哈一笑竟然答应了,有的没的又聊了几句,带着常以龘,人家二位颠儿啦。

“这他妈都是哪儿来的事儿!”肖力三狠狠瞪了一眼苦着脸的赵福清,使劲吐了口涂抹,气呼呼地又躺在床上。

“那咱赶紧下楼跟着呀,一会儿走远了。”赵福清大气儿都不敢出了,低声下气地说。

“还跟个屁,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似的,傻实心儿了嘛!”肖力三盯着赵福清,脸沉得跟一潭水似的,继续说:“赵公子,咱得把话说回来,不说那俩人,得说说你啦!你得跟我见口宣去,把刚才请长春真人的事儿说明白喽!”

“哎呦,这都是没影的事儿啊!您可千万别信那孙子的话,我跟他压根儿就不认得,再说哪儿能干那样的事儿,我对大全那份儿忠心,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赵福清急得双腿一软就跪下了。

“唉,你跟我说没用啊!怎么着也得见口宣了。到那会儿,好的坏的,您都得得着啦……”肖力三拍拍赵福清的肩膀,摇了摇头:“走吧,下楼把账结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