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说动脑，先说人家没说要怎么办，苏老不在，陈东家也确定不了谁做过什么事，没说是咱们的私活，我已经做得很到位了”李立明道。

我们三个在旁边听着，大气不敢出。脚也不敢动一动，虽然卵石铺得很平整，那也生怕动一下，发出声响。

“少废话，张春来不是笨蛋，他应该知道的，能把马家堵在地下，需要什么前提。远山信雄，一定有个势力在帮他”电话那边的人，几乎是咆哮的语气。

我心说这人脾气可真咒性，这些话换个语气，又不是不行。从声线判断，这大亮应该四十岁上下。

“这有什么用，张春来知道的，当时他也强调了，一定有个庞大力量在帮远山信雄”李立明道。

电话那边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大亮是被气够呛。喘息之后，又是一阵近乎疯狂的怒吼：“那他就不能想到，能把马家人堵在地下，说明马家有人在给远山信雄通报吗？”。

张春来此刻睁大眼睛，那表情十分做作，好像他很无辜。

紧接着又是一阵喘息。

“只能告诉你们，物部先生说了，几十年争斗，双方全是失败者，谁也没有吃掉谁。远山信雄的背后势力再大，有众多大佬暗中相助，也没能斗赢马家，虽不能因此说马家多么厉害，但凭这一点可以确定，马家一定有让外人难以想象的实力。这不是简单的一个外国势力，和我们国内大佬的斗争，背后究竟是谁和谁在斗，我们都无法猜测”大亮这会儿说话的语气稍微缓合。

“你说的还是没有准确消息”李立明道。

“你闭嘴”大亮又一声咆哮，大家被吓一哆嗦。

“物部先生和背后金主，他们的目标是远山信雄的背后势力，这一点不用怀疑。苏老那时候提出，想让陈教授加入，物部先生当时只当成是苏老在故意为难他。但没想到，物部先生的上家居然同意了。想不到陈教授真的去了四川，事后连物部先生都心惊胆战，自己的金主有如此力量，能‘请动’陈教授，这是什么魔法！能请动名校教授，自己的金主应该办不到，这点他是了解的，金主背后一定还有高人。有些事情很简单，看人也是如此，你看看这个人的对手，就知道这人有多大底力”。

大亮一口气说这么多，我们都没兴趣听了。还是什么消息也没有，让他一顿洗脑。

阿约打哈欠，不敢出声用手捂着嘴。

此时我听出了问题。请东家合作的是日本人，目的是对付远山信雄背后的势力。

从时间上推测，是去四川前金主才答应，可能请东家的人，和日本友人的金主，不是一伙的。

“那我们去南京，从暗店的大老板开始不好吗？”李立明道。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难道是在装傻吗？远山信雄小喽啰一个，他是死是活无足轻重。之所以想对付他，是因为这人在他的势力当中，是个很重要的位置，几十年操盘，他掌握着很多大佬的情况，此人行事狡猾，诡计多端，他们很多事情出自远山信雄的策划。鄱阳湖，就是他谋划执行的。你们觉得自己一路上机智勇敢，实际上全在人家计划内，可以说什么时间，走多少步都算计好了。这一点不用我说，钟磊是什么时间把资料送到雷三爷的人手里的，你们都知道”。

让大亮一说，我们明白了。远山信雄其人是可有可无，但这个人负责做的事很关键。

死活无足轻重，但一定要对付他。

这一点耐人寻味！

这个需要仔细理解，负责掌握大佬信息，处理大佬之间的关系，无足轻重的角色，那为什么要除之而后快！

一时想不出来，这互相矛盾！

“去马家，那不是闹着玩的，鄱阳湖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李立明道。

电话里传来几声深呼吸，然后大亮平静下来说道：“物部先生说，没有根据的情况他不会说的，他只负责传达，不给建议。但从鄱阳湖的情况来看，双方都掌握着对方的信息，马家很可能，现在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身份，别忘了苏州和南京不远，马家的人找上门来，只是时间问题”。

大亮的话让我们瞬间惊醒，如果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恐怕苏州马家已经知道了我们是谁。

找上门来，的确只是时间问题！

“那向伯他们，岂不是很危险”李立明道。

“我也盯着呢！”电话那边大亮说道：“几个月过去了，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按当时桃子说的来分析，马家的人如果知道远山信雄的一举一动，他们也当然知道下关暗店，想找你们不容易，但是找到向伯轻而易举，可就是没有一点风声”。

“马家没去找过，只有这样解释合理”李立明道。

“合理个屁”又只一声呵斥，大亮又声调高亢起来：“一个该动起来的不动，一个目的达到转身就回国，说这是双方都怕了你们信吗？怕就不做了，派遣那么多人为什么，这里面一定有其它原因，让你们猜，能猜出一大堆。物部先生说过的，双方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眼里，早预料到

的事情，没利益谁会去做”。

大亮的话，是对马家分析，但这意思大多是从物部先生得来。强调马家没找到我们，又强调马家一定知道我们。

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李立明不说话，估计他应该想到了，大亮话中用意。

张春来朝我伸过来他的电话，屏幕上五个字，瞬间让我明白了！

‘没搭理咱们’！

马家的人，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换种说法，我们这些半路上车的便宜打手，马家人没正眼瞧，人家只盯着远山信雄！

闹半天，路人甲！

“即使决定去马家，那也要苏老同意。马家真要这么强，咱不成了送上去的肉吗？”李立明道。

大亮那边，久久无语。

明哥说话间，眼中一丝笑意。他这是翻来覆去，不想同意。

大亮的意思很明显，什么情报都没有，根据所有已知的情况，在出对策。远山信雄和苏州马家，都没了动静，而物部先生和背后金主，仍然想对付远山信雄。

已经成了局外人，却还想再入局。这里面最可恨的是，想入局，却不自己说，让大亮来说。

我现在倒有点理解大亮了。

查带路大姐，馊主意是他想的。

目的是让苏文回来！

心里也不免有点好奇，大亮让李立明带我们去马家，等于送人头，这么大的事，苏文没意见！

电话那边长长一声吸气，接着大亮说道：“这事我也在考虑，从兄弟情谊出发，我不会让你去，让兄弟送死这种事想都不能想。但是从马家的情况来看，我觉得可以试探一下，因为马家在苏州，已经消销声灭迹几十年了。苏州马家在当地少有人知，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马家老太爷据说死了几十年，但苏州马家还时常出现。这让我觉得，像是有人打着马恒的名头，暗地里在经营马家”。

这些和李博生得到的消息一致，马恒可能死很久了。由此推断，现在的马家不姓马，自然和那个跟远山信雄斗了几十年的马恒没关系。

猛然间觉得哪里不对！

马恒死了几十年，跟远山信雄斗了几十年。那岂不是说，远山信雄几十年斗的是另外一个人。

不行，我脑子凌乱了！

“既然没了马家，咱们去也是没用啊！”李立明道。

“去马家不是找谁姓马，你要搞清楚，去那要找的是，谁能帮我们对付远山信雄”大亮在电话里慢慢说道。

“我答应不了你，你是清楚的”李立明说完，准备挂掉电话。

这时大亮说道：“都仔细考虑一下，既然目的相同，去利用一下马家未尝不可。马家不管谁当家，那肯定是江湖老前辈，你们对他来说，应该有大用”。

李立明伸出的手拿了回来。

电话里又传来大亮的话：“能请陈教授去四川，那个人一定身份了得，能让陈教授合作，由此不难看出，教授也相信那人，咱们两家合作应该信任”。

张春来不停眨眼，大亮说得对，能让东家动起来的人，肯定有能让东家信服的一面。

“小明，下次打电话不用开免提，有必要他们打电话给我也行，只要有时间，我一定接。最重要的一点，我也想尽快解决这些事，我受不了这些小Book，赶快收拾他们”大亮现在的语气平缓，像个大哥说的话。

李立明挂了电话，点燃香烟。“估计是让物部先生给挖苦一番”李立明道。

我们心里冷笑，不是大亮在电话里说出来，你连物部先生都不敢透露。现在想找回点面子，有什么用。在大亮那，还不是被拿捏！

“死活无所畏的人，干嘛冒那么大的险去找帮手对付他？”张春来问道。

李立明吐出一口烟，说他也想不清楚，能假设出几种情况，但都无法确信。

“从南京到鄱阳湖，一路上怎么不让丁晓东投药？”阿约道。

“哈哈哈哈”

大家笑起来，当时哪有机会！况且，人家不是说了，远山信雄背后的势力才是真正目标，远山信雄本人小喽啰！

“生死不影响战局，你不用死，生死决定战局，你必死无疑。有些时候，仇人让你活着，那他一定是想让你把全家都带来”李立明道：“有时候人和事，都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