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下来后,许悠然立即让人去调查谢君远过去的经历,很快便查到了消息。
谢君远当年凭借外表,被福宁县一家商户的女儿看上,抛妻弃子入赘到商户家中,他也因此重新过上了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后来,那家商户搭上了瑞安府的福东商行,生意更上一层楼,全家搬到了瑞安府,谢君远也跟着来了。
再后来,福东商行的东家因为指使手下绑架许悠然失败,被洛逍抓走,送进了采石场,福东商行群龙无首,又有锦和商行虎视眈眈,很快就撑不下去。
树倒猕猴散,谢君远妻家的生意因此受到了重创,他们打算回到福宁县去,却发现福宁县也没有他们的位置了。
只能一直留在瑞安府,只是生意一落千丈,到后来,竟是撑不下去了。
原本一家人就过得紧巴巴,家中女眷都要做刺绣拿出去卖钱,谢君远这个游手好闲的人自然变成了眼中钉。
他力气不大,做不了重活,唯一的优点便是识文断字,妻子让他去抄书赚钱,他抄是抄了,可一个月抄不了一本,赚不了几个钱,更何况,作为流犯,他还需要每个月花钱去赎徭役。
入不敷出,妻子对谢君远也有了怨气,终于在一次大吵之后,妻子将谢君远休了。
直到这时,谢君远才知道害怕,以后他无家可归,还没有人帮他花钱赎徭役了,他是死也不愿意去做徭役的,于是东躲西藏,也城里乞丐混做一团,逃避官府的抓捕。
直到太子翻案,他重新变成良民,这才好了些,不需要东躲西藏,他便开始考虑后路。
这些年,他是听说过小谭村的,他知道被他抛弃的儿子侄女还在小谭村生活,获赦后,他们一定会回京城去。
于是他日日夜夜在城门口等着,终于等到了小谭村的人,谢云棠一下马车,他就将她认出来了。
许悠然听说后气愤不已,谢君远这个人,还是这么自私。
但凡他心里对谢云舟和谢云棠有一丝愧疚,又或者对谢阁老有一丝想念,许悠然都高看他一眼。
真是恨不得将他扔在这里,不过谢云棠说得对,谢君远,要交给谢阁老处置。
第二日继续出发,许悠然以没有位置为由,将谢君远塞到了载货的车里。
谢君远咬牙切齿,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也知道自己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想着等到了京城,他恢复阁老之子的身份,一定要给许悠然好看。
如今已经是深秋,云州的天气还很暖和,但是一路北上,大伙儿越来越觉得天气冷,出了云州以后,渐渐地开始下雪了。
许悠然早就提醒过众人,大家带足了厚衣裳,冷了便穿上,这便苦了谢君远,他自然知道越往北越冷,但他身上就这一身衣裳,还是许家下人施舍给他的,厚衣裳他是一件都没有。
这一日中午,车队停下来生火做饭,几个孩子在不远处玩雪。
谢云舟没见过雪,许穆然和许安然虽然在京城出生,但长大后对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到了云州以后他们也没玩过雪,这会儿三人高高兴兴在打雪仗。
许悠然和许嫣然坐在一旁看着,露出了慈祥和蔼的笑容。
谢君远就是这时候跑来要厚衣裳的,“天寒地冻的,我就这么一件薄衫,还没到京城就要冻死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和我爹交代。”
许悠然“啧”一声,感到十分晦气,不过她还是吩咐下人给谢君远添了一身衣服。
下人都知道许悠然对谢君远的态度,衣裳是给了,不过还是薄的,不至于把人冻伤,但肯定不暖和。
谢君远还想闹,却被下人拦住,对方人多势众,谢君远向来是个怂货,不敢闹了,只好爬上车,缩在一堆货物中间。
一个多月后,车队终于来到了京城。
城门口,许多人在等着。
洛逍扶着谢阁老,身边是谢阁老的几个女儿,都在翘首以盼。
舒家人也都来了,他们见过许悠然,如今已经对许悠然十分放心,但还有许嫣然让他们心里挂念得很。
在他们的记忆里,许嫣然可是比起许悠然,更加的娇滴滴。
还有便是谭骆山和田建平,太子翻案后,两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出来见人,听说谭庆和周致雅也来了,谭骆山坐不住,田建平便陪他来城门等着。
“来了来了,就是那些马车。”有人喊道,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一队马车缓缓驶来,舒家人都认出来,那是许家的马车。
车队停下,许悠然第一个跳下来,朝众人挥手,爽朗清脆的声音喊着:“我们回来了!”
洛逍“噗呲”一声笑出来。
一边的谢阁老也被逗笑,“那便是你的未婚妻?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洛逍嘴上谦虚:“让阁老大人看笑话了。”脸上却是满满得意。
洛蓁已经跑着上前,一把抱住许悠然,“蓁儿十分挂念姑姑。”
许悠然摸了洛蓁的头,对她道:“姑姑也十分挂念蓁儿,还有其他人,也挂念蓁儿。”
这时,其他
人已经在车厢里整理好了仪容,陆续下车。
许嫣然一下车,舒夫人便忍不住哭,她上前轻轻抱住许嫣然,嘴上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许穆然和许安然也下了车,但他们是庶出,严格来说舒家与他们并没有关系,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只好站在原地。
舒霈和舒慧对视一眼,舒霈上前拉住许穆然,舒慧拉住许安然,自我介绍道:“我们是你们的表哥表姐。”
许穆然和许安然惊喜不已,小心翼翼道:“表哥好,表姐好。”
一家人欢乐融融。
另一边,谢云棠带着谢云舟走到谢阁老面前,短短的几步路,谢云棠已经泪湿了衣襟。
她和谢云舟一起跪下,给谢阁老磕头,“祖父,孙女和云舟一起,回来了。”
大约是血脉亲情的联系妙不可言,谢云舟第一次见谢阁老,却已经感到十分亲切,他含着泪水,轻声道:“祖父,我是云舟,我和姐姐一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