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然收拾了许多礼物,带着家人每家每户登门,感谢村民们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离别的忧愁在村子里蔓延开,尤其是大家得知,谢家姐弟和木木安安离开后,大约不会再回来了。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行李已经收拾好,许悠然决定尽快出发,这样能赶在过年前抵达京城。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周家大郎二郎,他们二人身上也有功名,这次也一并恢复了,周老爷子不打算回京城,他们兄弟二人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上科考。
不过不管他们最终做什么决定,此次他们是替周老爷子上京谢恩,是一定要去一趟的。
还有便是周致雅和谭庆也一起去。
谭骆山还活着的消息传回了小谭村,谭庆和周致雅终于不必担心,此次谭骆山和田建平都立了功,不能马上回来,要留在京中等待论功行赏。
周致雅等不及,正好两个哥哥要上京,她便要求一起去,谭庆听说了,也要跟着一起去。
出发这一日,全村人都来送行。
村长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小包裹,“这里面是大家做的干果零嘴,给你们在路上解解馋。”
赵氏忍着泪水道:“一路平安,到了京城要好好保重,别像在村里一样,忙起来饭都不吃。”
许悠然握住她的手笑道:“赵奶奶,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的,而且,过完年后,我和嫣然就回来了,孩子们暂时不回来,是因为要读书,等有了空,他们也会回来探望大家的。”
“好,赵奶奶和大家在村里等你们回来。”
村长吸了一把鼻子,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让他们出发吧。”
许穆然上了车,从车窗里探出头,对张明毅挥挥手,“明毅,等你考上了秀才,一定要来京城找我。”
张明毅哭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哽咽道:“四公子,我一定会的。”
许家被赦免了罪行后,户籍跟着重新落到了京城,而张家销了奴籍以后落户小谭村。
张明毅和许穆然一样,打算明年就下场考童生试,此时若是跟着上京,便赶不上回来了。
哥俩只好就此分别。
所有人都上车后,车队缓缓出发,村民们站在原地,身影越来越模糊。
走到赵家村村口时,赵村长也带着一群人相送。
车队没有停下来,只是放慢了速度,大伙儿都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和赵家村的人挥手告别。
“一路顺风!一路平安!”赵家村的村民扯着嗓子喊。
许悠然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她用袖子随手擦了一把泪水,另一只手用力挥着,也扯着嗓子回应:“大家也要好好的,等我们回来。”
车队进了山路,终于谁也看不见了。
路过福宁县时,许悠然特意拜见了于大人,于大人以茶代酒,祝他们一路顺风。
离开了福宁县,对于孩子们来说,一切都变得十分陌生,尤其是许穆然、许安然和谢云舟。
被流放到小谭村时,许穆然和许安然年纪很小,那会儿还不到四岁,是原主和许嫣然两人一人背一个,把他们背过来的。
两人对路上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此时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谢云舟当时更小了,还在襁褓中,那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不过他如今已经知道,他能活着抵达小谭村,是他娘用命换来的,所以一路上,心情很低落。
好在谢云棠心思敏锐,察觉到弟弟的心思,一路上都在与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尤其说到马上能见到祖父这件事时,谢云舟明显开心了许多。
这日傍晚,他们抵达了瑞安府,马车停在客栈门口,一行人下车,准备进客栈休息。
突然,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冲出来,扑向谢云棠,吓得谢云棠惊声尖叫。
许家的护卫和龙虎镖局的镖师同时上前,将人拦下,幸好没真正冲撞到谢云棠。
“哪来的乞丐,快把人扔出去。”胡镖头生气骂道。
中年男人手忙脚乱把头发扒开,朝谢云棠喊道:“云棠,我是你二叔,你是不是要上京,快带上二叔。”
谢云棠仔细看着中年男人,此人果然是她的二叔,谢云舟的生父谢君远。
只是现在的谢君远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瘦不拉几的,哪有从前翩翩君子的风采。
谢云舟怔怔地站在原地,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父亲这个人,但他是知道谢君远的。
一开始谢云棠对这人绝口不提,但当初谢君远抛弃他们母子,导致他的生母徐氏病逝,全村人都看在眼里,谢云舟在村里生活,多少能听到一些议论。
“你滚,你不是我父亲,我没有父亲!”谢云舟回过神来,怒火中烧,才几岁大的人儿控制不住情绪,一边骂一边哭。
谢君远看着谢云舟,咧嘴笑道:“你就是我儿子云舟吧,我们是父子,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不到你不认,你今日要是不管我,你就是不孝子,你将来还想考科举吧,背着这样的名声,可不会有好前途。”
谢云舟怒骂:“我就算不要
前途我也不会认你,都是因为你,我娘才会死。”
谢云棠强忍着怒火,她拍了拍谢云舟的肩膀,对谢云舟道:“弟弟,把他带去京城吧。”
谢云舟不可置信道:“为什么,他曾经抛弃我们,现在为什么还要我们收留他。”
谢云棠摸着他的头安抚:“弟弟,他不仅是你的父亲,还是祖父的儿子,把他带回京城,让祖父处置他。”
想到祖父,谢云舟这才勉强同意,只是他不愿意再见到谢君远,冷哼一声,头也不回走进客栈。
谢云棠扁着嘴,显然做出这个决定,她也十分闹心。
许悠然只好道:“嫣然,你陪云棠进去休息,我来安置他吧。”
等人都走进客栈后,许悠然这才吩咐下人,“去找一件干净的衣裳给他,让他梳洗过后再换上,脏兮兮可别带着病传给我们。”
谢君远被人带进客栈后,许悠然又道:“这一路带着他,不用对他太客气,饿不死累不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