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韦一拍手,“不愧是老宋家的文曲星啊!就是聪明!”
宋景风的笑容渐渐消失,“这真是甄哲夕的字???他也在书塾里?”
不是,他真的只是开玩笑的啊!这也能说中???
叶先生点头笑道:“不过你今天是见不到他了,他今天刚好有其他的事情,一大早就离开书塾了。”
宋景风压根儿就没有意识到,自己从刚才就张大了的嘴一直都没有闭起来。
叶翡,徐知韦,甄哲夕,这些人当年简直一个比一个有名,只要是读过几本书或以文人自居的人,要说自己没听过这三个人,那这辈子都别想在其他文人的面前抬起头来了。只可惜,这些文史上的巨擘们自从矜朝成立以后,就彻底地销声匿迹了。不仅他们本人不再出现,就连他们的新作也不再出现了。于是人们就开始传言,说是这些人都不幸死在了战火之中,说这是文坛中最大的损失。
宋景风出生在矜朝成立前不久,等他听说这三位的大名之时,他们已经销声匿迹有些年头了,所有他们之前的作品都成为了绝唱。手中握有徐知韦的画或是甄哲夕的字的人,无一不将之视若至宝,甚至都秉持着财不外露的原则,就连展示给别人看一看也觉得很不安心。唯有叶翡的诗集是可以被重复刻印的,那也是宋景风在这之前唯一有幸得见的大作。
这静心书塾中无论是学生还是先生和杂役,全都人员众多,学生和先生们平时就生活在书塾里,因此书塾的面积很大,房屋众多,每天光是伙食的开销就不会少。如果徐知韦在以“芦屋居士”这个号卖画以补贴书塾的开销的话,那么甄哲夕那么有名的一位书法名家,没道理不这么做啊。
于是宋景风问道:“所以甄先生的号是什么呢?”
“烂醉墨客。”寒酥答道。
宋景风:!!!
简直超级有名的好吗?
可是你们这些人本来就已经很有名了,为啥非要销声匿迹然后另起一号继续出现在文坛之中啊?是有什么深意吗?
还有这个静心书塾究竟是个什么风水宝地啊?或者说寒酥究竟是何方神圣啊?到底为什么能把这些神级人物都聚集在自己身边的啊?
你们这么多大神级的人物,却都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书塾里面当普通的教书先生!你们是想要合力教出下一个孔子出来是不是?
不过鉴于自己初来乍到,宋景风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些心中的呐喊说出口,而是转而问道:“之所以取名烂醉墨客是因为甄先生喜欢喝酒吗?”
“是因为他想要体会一下醉酒是什么感觉。”叶翡笑道:“老甄这人有个最厉害的地方,不是他的书法,而是他千杯不倒的体质。老甄这辈子无论喝多少酒都没有醉过,都说‘李白斗酒诗百篇’呢,老甄因为自己怎么都喝不醉这一点一度很不甘心。”
“老甄一直认为自己要是在喝醉酒的情况下,写出来的诗绝对要比叶翡的还要出色呢。”徐先生在一旁笑着补充道。
宋景风:......
已经都很厉害了!就没有必要再去争这个强好这个胜了好吗?
“明桧他们都去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过来?”又在徐知韦的书房中待了一会儿之后,叶先生边朝外面张望着边说道:“明桧对这书塾这么熟悉,总不会是迷路了吧?是不是那个小虞迷路了,明桧去找他了?”
“去看看吧!”寒酥本来坐在徐先生的软蒲团上,看着徐先生被宋景风这个小迷弟哄得团团转呢,此时听叶先生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赶忙起身就要去找--司空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该不会是虞祁霖那个混蛋要搞事情吧?
不过等他们找到后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虞祁霖和司空明桧久久不出现,是因为他们正在后厨帮忙呢。
“哟!怎么闻着这么香啊?今儿个书塾是要吃什么啊?”寒酥一进后厨就抽了抽鼻子。
虞祁霖在灶台前分身乏术,于是帮他打下手的司空明桧就帮忙解释道:“不是,听说书塾里的孩子们下午要去北城门施粥,这些是给下午准备的。祁霖说,就算是施给别人的饭食,也要做得好吃才行,把好好的食材做得难吃的话那妥妥的就是在浪费粮食和折磨别人了,所以他才……”
几位平时都在后厨里忙活的厨房大娘此时却全都站在虞祁霖的身边,一边听着司空明桧的话一边点头表示赞同,眼睛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虞祁霖的一举一动,他什么时候调整火候,什么时候放了哪一味调料,大娘们都恨不得能全都刻在脑子里去。
“哟,小虞的厨艺这么好呢?”叶先生见状笑眯眯地说道:“倒是个居家好男人啊!”
徐先生也在后面边闻味儿边点头,“是啊是啊,让大娘们好好跟着学一学,以后
我们的伙食看来是能上一个台阶了!”
“祁霖确实很擅长做饭的。”见有人夸奖虞祁霖,司空明桧比自己得了夸奖还要高兴,“他会的料理还有很多的,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以后我们有空了,我就带他过来露一手!”
厨房大娘和叶先生徐先生都点头如捣蒜。
寒酥默默地拽着宋景风的袖子,把他拎到了司空明桧的面前,“你们来教学的时候记得给我们也说一声,小宋伙计说他也想来学。”
宋景风:???
不我没说!
北城门前有一大块空地,精心书塾施粥的地方就在那里。
施粥棚搭建在几根粗壮的木柱上,棚顶由粗麻布制成,垂下的边角随风飘动。棚子的正中央是一个大锅,里面煮着香气扑鼻的米粥,边上还有热腾腾的馒头。周围围着一圈简陋的长凳,上面坐着一些饥饿的人,他们神情黯淡,衣衫褴褛,有些人的手上还牵着饥饿的狗。
米粥和馒头都是在书塾的后厨提前准备好的,用推车运过来,热一下就能直接分发给正在等着吃饭的人们。寒酥他们到的时候,施粥棚里已经有好些先生和学生们在忙活了,他们手持勺子,忙碌着将米粥和馒头分发给那些饥饿的人。他们脸上虽然也有些疲惫,但是依旧充满着热情和温暖。有时,他们还会安慰那些失去了信心的人,希望他们能够坚持下去,不要放弃。
“原来是在这里!这里可是矜城最大的施粥棚了啊!”宋景风惊道:“居然是书塾的施粥棚吗?”
寒酥摇了摇头,“书塾哪儿有那么大的能力,一家就撑起这么一个全年无休的施粥棚啊?这是跟好多人一起合办的。有富豪乡绅、有城中的饭馆茶楼、也有跟我们一样的书塾。我们书塾只是每个月十五的时候负责来施粥,但是这个棚子却是一直屹立在这里的。
“穷苦的人多,想来矜城寻找机会结果却落了个一无所有的人也很多,我们确实希望能够让学生们去更多地帮助他们每一个人,让这种善意深深地在孩子们的心里扎根。但是没办法,我们的能力有限,毕竟我们得先顾着整家书塾的运转才行。如果每天都来施粥,先生和孩子们就得饿肚子了。没办法,我们的能力也只能支撑每月一天的施粥了。”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们很了不起!”宋景风大声道:“有多少人即使再有钱,也不舍得将钱拿出来做一点善事的。而你们自己本身就不富裕,却依然愿意去帮助别人,这很伟大!真的!我相信你们的善意和苦心已经深深地扎在孩子们的心里了!”
宋景风说话的声音略大,引得周围的人们纷纷侧目。本来说的时候还理直气壮的,这会儿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小元儿就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切,她本来是冲着寒酥跑过来的,这会儿见宋景风有些窘迫,小元儿歪着脑袋想了想,伸出小胖手摘下了路边的一朵小红花,揪了揪宋景风的衣摆,仰着小脸把小红花递给了宋景风。
宋景风弯腰接过小花,摸了摸小元儿的脑袋,一时竟不知是小红花更红还是宋景风的脸更红了。
一下午,寒酥、宋景风、司空明桧和虞祁霖全都在施粥棚帮忙,有给人们盛粥的,有帮着清洗锅碗瓢盆的,也有来回跑着运送粥桶和蒸笼的,忙得不亦乐乎。
宋景风越发认为自己辞官后加入侦探屋是十分正确的事了。
这里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大家亲如一家,一起做着大家都认为正确的事情,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去实现心中的正义。
虽然老板寒酥嘴太贱,但至少他的心是好的,甚至比一般人都要好。而在朝堂之上,却只有口蜜腹剑,说得好听有什么用?背地里不还是照样捅刀子吗?
而且自己自打高中状元以来入朝为官一年有余,竟连一件他认为很有意义的事情都没有做过,何其空虚!
而加入侦探屋之后,即使每一天都在跟寒酥吵架,却也照样过得无比充实。
能加入语事台侦探屋,宋景风以为自己幸甚至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