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令漪将盛京有名的大夫请了个遍,又搭上了无数珍稀补品,总算把宋老夫人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她坐在宋老夫人床边,一勺勺地将参汤喂进宋老夫人的嘴里。
宋老夫人方才悠悠转醒,就看见柳令漪关切的表情,情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地将她往外推。
“祖母醒了,去叫大夫来!”
太医提着药箱过来,扒开老夫人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脉,最后感慨道:“老夫人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竟然被您给抢回来了,二奶奶孝心可感天地啊!老臣这就回宫禀告太后娘娘。”
柳令漪微微颔首,“多谢您费心了,来人呐,送送太医。”
丫鬟取来赏钱,将太医送了出去,屋内只剩下柳令漪和宋老夫人两个。
柳令漪将参汤放到一旁,静静地看着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用力想坐起身来,可挣扎了半晌,最终只是徒劳。
“祖母,您应该知道以您现在的情况不能激动,对您的病情不好,就算是为了公爹,您也该保重才是。”
宋老夫人等着她,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
好半晌她终于冷静了下来,说出了第一个字,“清……清萍……”
“姑母早就断气了,您不是已经听见了么?”
宋老夫人喘了一口粗气,又重复道:“清……清萍……”
柳令漪恍然:“您是想问姑母的后事吧。”
宋老夫人用力地上下摆了摆手。
柳令漪从荷包里掏出一块丹参片,塞进了老夫人的口中,才淡淡道:“公爹已经叫人把她丢进了乱葬岗里,估计现在已经被野狗啃得差不多了。”
宋老夫人用力抬起了头,恶狠狠地瞪着柳令漪,因为丹参片的缘故,她的意识格外清醒,想晕也晕不过去。
柳令漪温声道:“姑母带着府里这些年的积蓄以及值钱物件被府尹抓住,那些东西当场就已经叫他们分了,父亲知道后气得不轻,这些日子都没来看过您,就连大夫也不肯替您请了。”
宋老夫人瞬间力竭,重重地跌回到枕头上,绝望又无力地流下一滴泪。
女儿没救下不说,如今连儿子也恨上了自己,柳令漪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在宋老夫人的心头剜来剜去,事到如今她才真心地悔恨起来。
她支起脑袋就要朝床柱撞去,无奈脖子太短,怎么也够不到。
“您别担心,公爹到底是您的亲儿子,您为了保住他在众人面前的一番哭诉,连我看了都心软,公爹怎么会不感动呢?等他缓过这口气很快就会想起您对她的好的。”
宋老夫人的眼底终于出现一丝生机。
柳令漪话锋一转,“哎呀,有件事忘了告诉您了,当初和您里应外合将李三姑娘送进罪奴营的那位许姑姑已经被太后抓起来了,相信事情经过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您猜猜父亲若是知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您一手策划,到时候又会怎么想呢?”
宋老夫人用力支起脑袋,有话却说不出,只能不停地撞着枕头,发出嘎吱的响声。
柳令漪派了人轮流看着她,用最好的药养着,再三警告不许人死了。
她从老夫人屋里走出,院子里积了厚厚的雪,可她却觉得这府中没有从前那么冷了。
柳令漪又想起什么,偏头问道:“二爷还没回来吗?”
月芙跟在她后面,低声道:“没有,奴婢晚间派人去打听过,宫里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
宋永昌与宋禧早上被召到宫中,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看来圣上此怒非比寻常,恐怕这一次宋永昌也很难独善其身了。
柳令漪回到福禧苑,便看见主屋坐了一个姑娘,正单手支着圆圆的脸蛋打瞌睡。
听见动静,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高兴道:“筠筠!”
柳令漪亦是十分惊喜:“慧娘,怎么是你!”
“阿棠把我送来的,她现在已经认回了自己的父母,又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啦!她本来让我留在她家里,可我还是想着你,想来看你,”
慧娘拉着她看了又看,“啧啧,我怎么这么有福气,认识了一个国公小姐,又认识了一个大官太太。”
柳令漪像从前那样,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
“阿棠让我来替她谢谢你,要不遇到了你,可能我们两个早就没命了,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
柳令漪想起她们两个在罪奴营的日子,也是十分感慨,“我已经向太后娘娘请了懿旨,浣衣局已经换了管事,以后再也不会有无辜之人被送进罪奴营,从前关在那里的,也都被重审重判,无罪者一律释放了。”
慧娘想起自己亲娘,眼底含了泪,“姐姐,你可真有本事,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能遇上你这样的大人物。”
“说这样见外的话做什么,若不是有你帮我,可能我一到那里就病死了。”她拉着慧娘的手,“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慧娘揉了揉眼睛,“我没有亲人,自己的爹是谁也不知道,我只想留在这和你在一起。”
“好,我叫月芙给你
找个地方住下,就说是我的远方表妹,来投奔我的。”
她叫人唤来了月芙,给慧娘安排了住处,两个人又亲热地在一起说了些话。
月芙走进来,贴在她耳边道:“国公爷和咱们二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