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一笑,开口无声说了句话。
辛夷看见夜炀脸色骤变,很好奇宛童她说了什么,无奈的是他站在水亭的另一侧,只能看见宛童在开口说话,但说了什么他却不知道。
夜炀紧攥着手中的利剑,狐狸眼中满是冰冷“本座”
“吼!”
突然间,一条巨蟒从水中猛地窜出,将斜倚在水畔的宛童夫人困个正着。
“死狐狸快走!”
水中冒出一人,那人将额前湿淋淋的头发向后一抹,冲他焦急摆手。
“是小豆!”
辛夷激动的热泪盈眶,拉着夜炀跳入水中。
“阿桑就在水源口守着,咱们快走!”
“哈哈哈哈哈!那水源早已被我封印,想走就来找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晚了即便我想放你们走,你们也走不出去!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在此之内,只要你们肯回来应下我的事,我便放你们离开,决不食言,立血为证!”
几人沉入水中,身后传来宛童的笑声,那声音尖锐刺耳,笑的人心中惶惶不安,毛骨悚然。
姜小豆与宛童夫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这一面终归不差,猛地一听这令人惊悚的笑声,她心中不禁惋惜,造物弄人,明明是个美人,怎么却跟她家家主一样疯癫,真不知道是原本如此,还是耳濡目染,给传染了?
夜炀看出姜小豆心中所想,传密语道“但这位夫人比她家主要冷静聪慧的多!”
不但如此,还是个极难对付的女人!
姜小豆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这狐狸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夜炀无奈一叹,打了一个先撤后说的手势。
“小豆姐姐!”
几人转眸看去,只见黑黝黝的水底有一道黑影向他们急速游来,那人游的极快眨眼便到跟前。
是绿桃!
绿桃甩着翠绿的鱼尾焦急赶来,她指着深水中的水源道:
“小豆姐姐!那源头被人下了结界,阿桑哥哥怎么也打不开,他正在试别的方法,让我来跟你们先说一声,说是尽快找别的出口。”
别的出口?除了硬闯出去哪里还有别的出口!
夜炀突然转身向沧海阁游去,姜小豆满眼疑惑的看着他,上前拦住他的去路,夜炀看出她的不安,传密语道“本座去去就回,在水源口等着!”
说完便绕过她快速向沧海阁游去,姜小豆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深深陷入沉思之中,直到绿桃游到她身边叫她,她才反应过来。
“姐姐走吧!”
她点点头,跟着绿桃游向水源。
夜炀游上岸,只见宛童已离开水畔,正坐在沧海阁中的案桌旁焚香,案桌上的香茶已被收起,上面摆了一架古琴。
“你到底是何人?”
宛童微微一怔,将香炉放置一旁,抬眸笑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炀低眸看了看她身前的古琴,慢悠悠道“赤泉独尾琴,这个可是无启族的东西,世间早有传闻说无启族的族长好音律,善抚琴,曾用毕生精力打造过一把古琴,当年大战在即,他为了合族生死,将琴进贡与神族,希望战火不起,两族永世交好。神族收了贡品,答应了他的请求,两族交好不过百年,不知为何,无启族突然出尔反尔,趁神族不备举兵偷袭,神族受了重创,大怒之下,神族撕毁当年盟约,倾巢攻打无启族,无启族惨败,合族无一生还。”
“按例,这把象征两族交好的古琴应当被摧毁示众,警戒麾下附属小族,但神族念及旧情,将琴留了下来。后来巫阳族举兵进攻神都,神族招架不住,被其大败,这琴也就落入了巫阳族中,即便后来神族转败为胜,把巫阳族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这把古琴。”
“世人都以为它被巫阳一族毁了,没想到”
夜炀似笑非笑道“没想到时至今日,本座还能有幸一见。您自己说说,如此奇闻,莫说本座,就是那除了红尘一心清净的,谁又能不好奇,这持琴人到底是何身份呢!”
宛童轻轻挑了几下琴弦,只听得铮铮几声琴声,虽是历经沧桑,但弦下之声依旧清脆动人,好似才出世的新琴一般。
她轻笑道“青丘是女娲娘娘座下大将的后嗣,女娲娘娘曾夸赞青丘开族老祖是只聪慧过人,才能非凡的狐狸。你是他的子嗣,想来只会青出于蓝,不如你来猜猜,猜对了,说不定奴家就放了你们。”
“放?”
夜炀摇头道“一个能向本座提出那样要求的人,你觉得本座还会相信你会放我们走的!走不走再说,本座眼下好奇的是你的身份。你有鱼尾,身上有鲛族的气息,论理应当是鲛人才是,但”
“但有鱼尾,又有鲛族气息的可不一定是鲛人!”
一个声音截走了他的话,夜炀转眸看去,只见姜小豆顶着一脑袋水草正从水中爬出,乍一看好似成了精的水怪似的,夜炀幽幽一叹,狐狸眼中满是无奈“你怎么来了?”
姜小豆拧了拧直滴水的衣袖,一步一踉跄走了过去“你能来,我就不能了!再说,宛童夫人的芳名我可是听的太多了,不来见见真人怎么能行呢!”
她油嘴滑舌习惯了,换了旁人也就一笑泯之,但宛童却是个不常打趣的,并不接受这花言巧语。
只见宛童长眉微颦,湛蓝的眼睛中疑惑道“可刚刚你与奴家不是见过面了吗?你还凝水为蟒,困住了奴家,幸好奴家善水,换了别人,不死既伤!”
“这这........刚刚没仔细瞧,以为是哪位恶仆为难了我的朋友,早知道是夫人您,我可不敢!”
夜炀眉间微微一皱,冷眼看向姜小豆“你与本座是朋友关系?”
姜小豆怔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道“啊......对对!他是主子,我是奴婢,是主仆,主仆才对!”
“哼!”
夜炀冷冷一哼,似乎对这个回答也不是很满意,姜小豆捋了捋直滴水的头发,一脸傻笑的看向宛童。
“长海鲛人早些年与牡牝是同族,不对!应该说是连盟同族。”
“鲛人原跟牡牝不是一脉,只是机缘巧合两族连盟,两族族长起誓自从愿同甘共苦,生为一族,死为一脉。鲛人有尾,牡牝有鳞,本体上虽不大一样,但生活习性却无大差,两族相处甚为融洽,时间一久,族中老人去世,年轻的又不知道,对内对外都以为牡牝与鲛本就是一脉血亲。”
“一族生活,时间一久自是有两情相悦,成婚生子的。只不过虽是同族,到底不是一脉,鲛人与牡牝在一处极少能有生出子嗣的,即便是有,也是缺智缺灵多过身体健全,族中知内情的早已身逝,大家虽然奇怪,但都不知原由,还以为是上天有意要为难与他们。”
“后来长老为了以后的发展,制定了铁规,族中成婚者,必同尾同鳞,两血相融,反之触犯族规,驱逐重罚。”
“时至今日,鲛族定居长海不入尘世,近状如何无人知晓,而牡牝一族嘛..............”
姜小豆拉了个凳子坐在宛童面前,笑嘻嘻的看了看她面前那把依旧被精心护理,丝毫看不出战火痕迹的古琴。
“我这个混混平常没什么本事,就是耳朵尖了一些,有些不该知道,不想知道的事情就像是长了腿一样,自己往耳朵里钻!”
“听闻当年牡牝一族执意不下海留在世间是因为一位年轻人,那年轻人有勇有谋,煽动身旁族人不去长海避世,后来族中无人主事,他便当上了牡牝族长,日理万机处理族中大小事宜。六族战争爆发,他不得已带领族人去了不周山,在不周山的山脚下住了下来。”
“战争之中,谁能脱身,牡牝族中发生了内部矛盾,有不少人提出去长海寻找鲛族,一同避世求太平,另一部分人忠心守在族长身边,听从族中安排。不少人为了太平离开不周山找一处栖身所在,到最后坚持驻守不周山的不到十人。”
“六族定下后,不知谁传出的谣言,说是牡牝一族之所以驻守在不周山,是因为那里有上古遗落的神器。世间刚刚打完仗,都闲的慌,他们带着人马兵器,去不周山溜达几圈,等他们溜达完后,不周山也变成了血山,牡牝族人.......唉................”
姜小豆捧着下颌拿眼睛看着出神的宛童,似笑非笑道“宛童夫人是闺中女子,应当没见过战争吧!其实在战争之中被杀是件幸事,两眼一闭,一死百了。最可怕的是身不由已,生死由他不由你!”
“世人坚信谣言,认定不周山中藏着神器,守在不周山那几位,被人活活凌虐而死,听说还是在场执行的人看不下去,下了狠手,让他们得以解脱。这件事参与人甚多,由于实在过于残忍,大家伙怕惊动了避世老神和一些有正义感的大人物,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有人都极力掩盖这件事,对外散播,只说牡牝一族灭于战场,到了如今,知道这件真相的,寥寥无几!”
“听说那位执意留在不周山的族长被人虏获时也受了大苦,一双手被人”
“够了!”
宛童冷冷呵斥,一双湛蓝的眼瞳中泛着鲜红的血丝,好似一对被鲜血浸透的蓝珠子一样,乍一看很是骇人。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姜小豆敲了敲一旁冉冉飘烟的香炉,嬉笑道“对不住!我呀就喜欢跟美人说话,一不留神就说多了!再说您不是让我们猜您的身份吗?我们不得从全面的猜啊!”
“现在可猜出来了了?”
“我猜..........你是鲛人。”
“哼!”
宛童一扫琴弦,琴弦上发出一阵铮铮琴音,琴音之中透着冰冷寒意和忍无可忍的怒意,不等她发怒,只见姜小豆笑嘻嘻一撇嘴接着说道“你是鲛人玉竹的孩子。”
“铮!”
琴弦猛地崩断,芊芊细指上多了一道细长的血痕,宛童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小豆,湛蓝的眼瞳中满是震惊“知晓我母亲名讳,你到底是何人!”
不但是宛童吃惊,就连站在她身后的夜炀也惊讶的看着她,似乎也没想到她居然会知道这么多!
姜小豆从袖中摸索半天,掏出一把湿透了的毛嗑在嘴里嗑着,她慢条斯理说道“我估摸着你大约也就知道你母亲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