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腊八,可是秦家今年注定过不了一个好年。
这段时间里,秦家出了好几件大事。
秦瑜昊秋闱高中,有了举人身份,秦太太请了媒婆上门,正式向夏家提了亲。本来打算是让他安心准备春闱,等考过了再成礼。
偏偏这时秦老爷得了一场怪病,一开始只是腿上起红疙瘩,慢慢的竟然连床都下不了,还发起了高热,眼见着一天天的萎靡下去。
秦太太看着心惊,担心要不好,和夏太太商量着将两个孩子的婚期提前。
夏太太想着毕竟两家相交已久,若能用喜事冲好秦老爷的病,也是善事一桩;就算是不成,秦家念着冲喜的情分,日后也能高看夏芳彤一眼。
况且秦瑜昊现在中了举人,春闱有无限的机会。如果发挥的好,名次靠前,到时候他心大了,还怕看不上他们现在这桩亲事,早日定下了对夏芳彤也有个好处。
因此两家一合计,就近挑了个好日子,就把二人的婚事给办了。
秦老爷硬撑着参加了秦瑜昊的婚礼,精神好了两日,但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年,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秦瑜容领着洛婉柔参加了秦老爷的葬礼。
虽说秦老爷对他一向不管不问,但是毕竟是叫了十八年的父亲,秦瑜容听说他病重,还是放下江南正谈着的生意,匆匆地赶了回来。
秦老爷离世前秦瑜容曾去病榻前探望。那时秦老爷高烧不退,不知意识清不清醒,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嘴里喃喃地念着些听不清楚的话。
秦瑜容幼年时也曾怨过父亲对自己的忽视,但现在看他这副人事不醒的样子,心里还是很难过,只能送了些珍贵的药材,希望能挽救他的性命。
秦瑜昊那边倒是过得很逍遥。
在秦老爷生病的日子里,秦瑜昊就因着没人管束,只是有一天没一天的看着书,心里一直琢磨着玩乐。加上守成的阿谀奉承,鬼点子不断,他整个人膨胀得很,见天的出府会客,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
成婚后,他和夏芳彤新婚燕尔的时候也如胶似漆了一阵子,但没多久就腻了,又恢复了老样子,每天借着出门交友和他那些酒肉朋友花天酒地,就连秦老爷死的那天,也是被急急的从妓院里叫回来的,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在秦老爷的葬礼上,他盯着秦瑜容身后的洛婉柔出了神。许久不见,这丫鬟似乎又变漂亮了,他看着有些眼馋。
夏芳彤看秦瑜容也是呆了。她之前就听说过秦府的这个庶子,不管在秦太太还是秦瑜昊口中,他都是个低贱的商女的儿子,又子承母业,在外做些生意,等分了家,也就是个末流的商人。
因此她一向不把这个小叔放在心上,认亲那天秦瑜容没在家,她也从没见过。
秦瑜昊长了一副跟秦老爷如出一辙的国字脸,容貌只能算得上是周正,与少女思春时期待的俊俏郎君还是有些距离。
她本以为秦瑜容也是差不多的长相,但今日一见,那宽肩窄腰、剑眉星目,正是她偏爱的那类长相,顿时觉得可惜。这般长相若是托生在太太肚子里,成了她的夫婿,那该是何等的美事。
这夫妻两人各自心怀鬼胎,晚上回屋便有些相看两厌,连着几日都没有说话。
到了腊八这日,秦瑜昊又是出府会友,夏芳彤最近看见他就觉得烦,见他每次出门回来都带着一股脂粉味,更是知道他没干好事。
这天看他又跑出去,自己把自己关在屋里生了一会儿闷气,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独自一人端了碗腊八粥进了秦瑜容的院子。
临风院的人见她来觉得奇怪,但毕竟是主子,也不好把她赶出去。正好秦瑜容在书房,不知其来意,只先将她请进来。
夏芳彤借着腊八节来送粥的由头进了书房。本来书房里有洛婉柔陪着,但洛婉柔因着前世的事看见她总是心里发怵,找借口躲了出去。夏芳彤见两人独处,行事更是大胆。
“不知嫂嫂孤身前来所为何事?”秦瑜容看不出她的来意,见她赖着不走,只好寒暄几句。
“小叔子生份了。所谓长嫂如母,我本该对你关心照顾才是。只是我与昊哥才方成婚,又碰上父亲不幸……这才疏忽了对你的关心。”夏芳彤假惺惺地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眼睛却直往秦瑜容身上瞟。
秦瑜容被她看得不舒服,只推说:“嫂嫂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已不是孩子了,就不劳烦嫂嫂了。”
夏芳彤还在黏黏糊糊地说:“左右你大哥不在家,我闲着也是闲着,平日无事咱们一块儿说说话也能打发打发无聊的时光。我们年纪相仿,不若我以后叫你阿容可好?”
秦瑜容越听越觉得离谱,只想送客:“嫂嫂说笑了,你我长幼有序。再说,我平日事忙,恐怕没空陪嫂嫂话家常。”
可夏芳彤是个听不懂话茬的,只接着说:“我听说你经营着一些店铺,平日里想必也要常常去巡视。一个人到底有些无趣,不如下回我陪你去,两个人互相作伴。”
“嫂嫂这话该和大哥说
去。”秦瑜容实在是受不了了,“我今日还有不少事要做,就不陪嫂嫂了。婉柔!送客!”
洛婉柔听到叫她的名字心里暗叹冤家路窄,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夏芳彤见他这么说,也没办法,只能悻悻地离开。走前剐了洛婉柔一眼,发现看着眼熟,想起就是之前在秦瑜昊院子里见过的那个不安分的,八成是仗着狐媚勾上了秦瑜容。说不定就是她在当中挑拨离间,今天才会和秦瑜容不欢而散。
本想找个茬教训她一番,可自己孤身一人没有帮手,而且不在自己院子里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也只能哼了一声走了。
秦瑜容松了一口气,想不通和夏芳彤也没有什么交集,她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只连忙交待乌桐下回无事不可放她进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