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是继始皇帝嬴政焚书坑儒之后，大秦王朝被革查的第二桩杀伐盛宴。
郑国渠的堤岸旁，血染大地，人头滚滚。
子婴面色冷漠如铁，内心却是炽热如火。
巴山郡的百姓，越聚越多。
万众成诚，山呼大秦万年！！！
……
“不愧是寡人的好贤孙！他做到了寡人！”
秦皇宫内，折返咸阳的嬴政看着御案上的奏章，不但不怒，反而龙颜大悦。
嬴政熟谙治国之道。
他清楚吏治的缺陷。
也第一次明白了中央集权的弊端。
只是该如何补足这个环节？
这是令他感到惆怅的事情。
“顿弱，子婴在巴山郡的所作所为，你怎么看？”
“回禀陛下，少公子殿下有魄力！杀伐果决，臣在他身上看到了……看到了陛下的影子。”
“善！”
嬴政摩挲着修理的一丝不苟的胡子，转而问站在廷侧的李斯道：“李相觉得如何？”
“陛下，臣也赞善少公子殿下的果敢，然……”
李斯的身体躬的更深：“此案牵连甚广，一律杀伐，终是断我大秦根基，自毁长城。”
“哦？”嬴政面露狐疑：“你且说来。”
“陛下，巴山郡原是蜀地，昔日义渠部曾在那边游窜，后来义渠王归臣于秦，为我大秦引入了大量巴蜀勋贵，我朝征伐六国横扫天下，义渠人也获了不少功勋。”
“然，天下初定，六合尚开。”
“子婴便大肆杀伐有功之士，此为不仁。”
“秦人从商者，惠利六国，在我大秦征伐天下之时，秦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如今天下安定，商人逐利实乃正常，他们有所疏漏，与民争利顶多罚没部分财产充公即可，岂能刀斧相加？”
“秦法严苛，已经让世人胆颤心惊，如履薄冰。”
“重典之下，必有重怒，若是一以贯之，恐让朝廷官员人人自危。”
“嗯。”
嬴政点了点头。
只是他的神色淡然，看不出赞许还是否认。
其实嬴政也能理解。
毕竟这浩瀚的天下是老秦人打下来的。
确实该让他们享享盛世之福。
但是……
嬴政忽然语气变冷：“你是说，秦法对官员严苛？”
李斯身形更躬，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你所说的重典之下，必有重怒，也是官怒？”
“臣……”
不等李斯作答，嬴政便摆手说道：“官怒易平，可民愤呢？”
“黎民百姓无发熬过凛冽的冬季，百姓频频冻死荒野，他们就活该？”
“陛下，臣……”
李斯的屁股明显已经歪了。
他想要解释，可是嬴政依然怒拍御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今日之天下，已经不是昔日老秦人据守函谷关的时候了。”
“昔日的老秦人，寡人都论功行赏，他们得到了勋爵跟地位，那是他们应得的，寡人也给他们相应的官俸，他们过的比百姓好多了。”
“如今还要从百姓手中抢食以壮自己的私欲？”
“如此下来，纵是大秦兴盛，苦的也是百姓。”
“子婴杀伐果决，死的是那些贪墨之人，得到的却是人心。”
“看看吧！”
嬴政从御案上翻出一摞竹简，愤怒的洒在地上。
“这是巴山郡的万民血撰！”
“百姓纷纷叫好！这就是大秦的根基！”
“寡人的皇长孙有一句话说的好，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看看，拾掇起来看看。”
嬴政龙颜大怒。
李斯瑟瑟发抖，急忙沉下身体跪伏在地。
“陛下息怒，是臣老糊涂了，陛下醒世良言，臣如醍醐灌顶，自当回去洗心思过。”
李斯额头上渗着豆大的汗水。
此前嬴政巡游，胡亥被贬去岭南时。
李斯便如坐针毡。
幸好赵高抛出了一个替罪羊，才把他们身上的嫌疑解脱。
不过那件事情也让李斯、赵高等人变得更加小心敬慎。
他们也不想因为冒失的举动从而失去莫云生那张底牌。
毕竟，眼下军权旁落。
郎中令蒙毅跟典客顿弱都护卫在始皇帝嬴政左右。
他们刺杀的机会非常渺茫。
再者，这是咸阳。
已经不是郊外了。
咸阳宫的都尉、廷尉都是嬴政的绝对拥护力量。
赵高那中车府的监人，已然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莫云生便是那个孤注一掷的核心。
事到如今，李斯跟赵高
都觉得莫云生还没有暴露。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也不敢私下里召见莫云生。
只能寄希望于莫云生为陛下炼制的慢性.毒药能够日积月累，快速生效。
只要嬴政骤崩。
他们同样可以迎回胡亥，甚至作用岭南的五十万大军。
到那时，无论是长公子扶苏还是皇长孙子婴，势必成为阶下之囚。
忍！
李斯已是下定决心。
承受了嬴政的一顿奚落跟苛责之后，面色铁青的退出殿外。
“顿弱。”
“臣在。”
“宣朕的旨意，按子婴所拟名录派遣官员前去巴山郡赴职。”
“巴山郡一案，上表朝廷，传递九州。”
“是！”
顿弱领命退下。
如果他是陛下，他也会这么做。
适时天下混乱，六国遗族崛起的苗头愈演愈烈。
正好借助这个机会传诸九州，震慑那些宵小之辈。
处理完政务之后，嬴政便传莫云生觐见。
返回咸阳的嬴政，心情大好。
品味到香美食物的他，也对延年益寿的方案更加推崇。
压下咸阳宫里的方士跟御医，都对嬴政的身体没有见效的治疗方案。
唯有莫云生的调理方法，较为稳妥。
他疏通后补充。
只有将嬴政体内的血脉阻塞全部疏通，然后在辅以良好温补的话，才有固本养神的功效。
此前方士们的方案就是猛猛的磕药。
不是草木，就是金石。
莫云生以草木为主。
确实能给人体带来三分益处。
而金石丹，本身就难以炼制。
其次类似丹砂那种东西，直接跟勋贵的消费水平挂钩。
如果是屁民，这辈子也吃不起一颗！
总而言之，嬴政在巡游的安林猎场跟子婴吃喝，属于他此生最为安逸的一次可贵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