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铺好锦被,见那淳王却在怔愣愣发呆。
“王爷!”
“好!”淳王敛下心神,强自镇定。
“正言,快,取了药膏来!”
一个通体碧绿的小瓷瓶递了过来,一看就是宫中贵重之物。
珍珠一看淳王掀了袖子就要亲自动手,忙不迭道:“王爷,奴婢来吧!”
淳王并不理她,自顾自用签子取了药膏厚厚地涂上。
那一截如霜似雪的皓腕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划破的地方涂上莹润的药膏越发鲜艳夺目。
她一定很疼吧?
“怎么回事?”淳王眸色幽深。
玛瑙含泪一一禀告。
“胡闹!”一句胡闹也不知骂的是谁。
转身“蹬蹬蹬”就出了门。
他心中憋闷,当年他的母妃是否也像她一样,被那些人欺辱。
她的母妃背井离乡,身边连一个护着她的人都没有,比她更惨吧!
如今他定要护着她的,到底是自己连累了她到这可怕的旋涡。
他该去找谁?他要去找陛下。
“七皇兄”嘉念郡主大步飞奔过来,还是一身骑装打扮,笑盈盈地叫他。
淳王脸色不虞:“是你伤了她!”
”我那一箭,只不过是吓吓她,并不打算伤她!是她自己乱动!“
“强词夺理,还如此理直气?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变成这样!”
“误伤而已,七哥,你现在为了个外人就对我大动肝火?”
七哥,以前他们同在慈宁宫的时候,她就这样称呼他。
他们也算是互相取暖过的人,她自认为他们的情分不同旁人。
“外人?她怎么说也是我淳王府的人,你若还认我是七哥,就不该当众欺辱她!”
“可是七哥......”
"没有可是,也没有以后!"
“可是七哥,你知不知道,我......我喜欢你!”嘉念涨红了脸,直视着王予淳。
“喜欢我的人多了,可是你不行,你只能是我的妹妹!”
“她为什么可以?”嘉念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是用了多大的决心,才会向他表白,他竟如此不当回事。
而他只有一句“你只能是我的妹妹!”
淳王并不停留,大踏步离去,留下嘉念独自伤怀。
广袤无垠的草场上,众皇子已开始骑射比试。
当今陛下共有十子,其中八个皇子现如今都在京城。
除了太子之外,最有权势的可以说是平王和安王了。
平王的生母是李淑妃,外家是李丞相府,安王生母刘贵妃,外家是威远将军府,两人出身不相上下,母妃又深得宠爱,自是与别的皇子不同。
今日,两人都各自铆足了劲,要分个胜负。
演武场上竞争激烈,皇帝挨个奖赏。
“老七,你怎么才来?”
王予淳正要回禀林婉如之事,皇帝手一摆:“记得你小时候骑射俱佳,最近几年秋猎你都不在京城,如今快去比试一番,也让朕看看你的本事可有长进。”
王予淳顿了顿,父皇耳目众多,谁也别想瞒得了他的眼睛。
林婉如的事,他一定知道了,现在他这情形是不愿自己提起这事。
如若执意要提,反倒惹了他的厌恶,于是平静心神道:“儿臣这几年疏于练习,俗话说:业精于勤荒于嬉,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怎的如此没有志气,以前你可是谁也不服的!年轻人嘛,还是要有斗志才好!不要把精力荒废在那些无用的事情上。”
王予淳赶紧跪下道:“儿臣谨遵教诲!”
陛下这是在提点他,王予淳不说话了。
皇帝笑了,欣慰道:“你能听父皇的话就是好的,去吧,去射一场!”
旁边的宫人听了,早已经牵马的牵马,备弓弩的备弓弩去了。
王予淳无法,只得骑马上场,他并不想显山露水,惹了人家的嫉恨,只是射了几箭应景。
“这个老七!”皇帝不满,使了个眼色。
一时间几支冷箭“嗖嗖”的飞了出去。
淳王大惊,下意识地偏了身子,调转马头,向着箭射出的地方瞄准。
胯下的马儿飞驰,淳王的箭更快,早已“嗖”的一声离了箭弦。
“有刺客!”王予淳大喊道,御前射箭,罪名可不小,射杀刺客那就不一样了。
有人“扑通”一声倒地,王予淳偷眼一瞥,皇帝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这是皇帝的试探!
他在担心什么?
淳王的心一沉,忙跪倒御前:“父皇请恕罪!”
皇帝喝了一口茶,闲闲开口道:“你也是担心朕,算了,只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这些儿子一个个都长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他们想要什么他都知道。
现在这些儿子有的想在他面前露脸,有的藏拙,各人揣着各人的心思。
皇帝不再理会他,吩咐左右备好车辇,径直走了。
“恭送父皇!”淳王伏地相送,久久不敢起身,冷汗沁湿了后背。
父皇这是在敲打他,万一当年灭门的事真有他的手笔该怎么办?淳王心惊肉跳。
良久,淳王才缓缓起身,场上的人已走了个精光,只有正言陪他跪伏在地。
过了这晚,淳王妃就莫名病了,御医一个个来瞧过,均是摇头。
王爷只是嘱咐丫鬟好生伺候,并不甚关心。
四皇子侧妃来探望了几次,刘敏静俱是强撑着与嫡姐闲话,怕被她看轻了去。
刘敏姝看她对自己俱是一派疏离的亲热,也冷了心肠,毕竟以前也受够了她和那乔姨娘的欺辱。
别人问起淳王妃的病情,她也只道:“还好还好!”
到了回府那天,刘敏姝去和淳王妃道别,毕竟是亲姐妹嘛,这些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刘敏静照例大妆了,命人扶她在太师椅上坐定了,才请了嫡姐进来。
刘敏姝一进屋却生生吓了一跳,几天没见,她这庶妹已瘦的皮包着骨头了。
深陷的脸颊苍白如鬼魅,却还在那里摆着王妃的谱。
“妹妹,万不可多思多虑,养好身子是正经。”刘敏姝心中一动,到底软了心肠。
刘敏静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道:“我倒是想,可是这一府的事体都等着我处理呢?”
刘敏姝看她一脸骄傲的神色,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这妹子,油盐不进,真是不进棺材不落泪啊!
那刘敏静实在支撑不住了:“长姐,不好意思,我实在是疲乏了,要躺一会子了,就不送了!”
刘敏姝怜悯地看着丫鬟半夹半扶地把她送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