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菘蓝到家时,沈昭正在前院浇菜。
小菜地被呵护得很不错,自从沈昭眼睛能看见东西后,连施肥的事儿都被他揽下了。
藤蔓攀上竹架,结出一个个饱满鲜红的小米辣。生菜和油麦菜长得很好,翠绿透着光泽,等待采摘。
油麦菜能继续种着,长老了就成了莴笋。生菜倒是要摘了吃掉,种久了,老了黄了也是浪费。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沈昭眼睛上的纱布已经拆了,看东西虽是还有一层白雾蒙着,但已经能清楚辨别来人。
“休息两天。”纪菘蓝笑意温柔,将手里提着的猪肉递给沈昭,弯下身子采摘生菜。
诊所是没有休假的,纪菘蓝休息两天,只能是被迫回来。沈昭担忧地看着她,问道:“是不是谣言的事影响你工作了?”
他知道的,纪菘蓝很喜欢治病救人,每天跑步上下班虽然辛苦,可她都是高高兴兴出门,乐在其中。
偶尔吃饭的时候跟他聊天,也是喜气洋洋地说起在诊所遇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人,又或是哪个病人康复了。
现在被迫停工回家待着,纪菘蓝心里哪儿能开心?
“我连着上一个多月班了,你还不让我歇两天啊?”纪菘蓝摘了三颗生菜,语气里噙着笑,去搀扶沈昭进屋,“中午吃蒜泥白肉好吗?”
老婆被谣言所困,沈昭哪里还有心思想吃的,面色凝重地说:“报警处理吧,就算抓不到传谣的人,起码也能压制一下谣言。”
纪菘蓝微微笑着,对此事不太上心,见沈昭这么关心她,心里还是有点暖暖的。轻声说道:“造谣污蔑不归警察管,更别说现在还没证据证明是谁散布的谣言,哪怕能猜到是张丽干的好事,也没法定她的罪。压盖舆论最好的方式,便是制造一个新的舆论。既然张丽不让我好过,那她也别想好过。”
后世有了网络,通讯变得发达便利的同时,也有许多负面影响。舆论的威力堪比千斤稻草,足以压死一头骆驼。
当怀疑出现时,罪名已经成立,纪菘蓝知道自己是无法洗净身上的污水的,唯一能够让她生活变得不那么糟糕的方法,就是让众人有了新的可以议论的事情。
舆论战是张丽挑起来的,她自然也是还到张丽身上。
“你想用谣言压制谣言?”沈昭蹙眉,对于这样的方式不太赞同。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岂不是跟造谣她的人没有区别了吗?
不能因为自己的人生被毁,就去毁了别人的人生,万一背后传谣的人不是张丽,他们此举就是害了一个无辜之人。
“舆论是指公民在任意时间地点对于某事的态度、看法和言论,不代表就是谣言。”纪菘蓝扶着沈昭在堂屋坐下,给他倒了杯水,“我只说实话,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儿了。”
沈昭默了默,明白纪菘蓝的意图,受了伤害想要报复回去这都很正常。既然她说她不会而已造谣别人声誉,那他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你就别操心这些事儿了。”纪菘蓝握住沈昭的手,温柔说道:“你现在听力没问题了,视力也恢复了八成。村里的学堂后天就要选老师,我希望你可以去试试。”
沈昭一愣,纪菘蓝从没跟他提过这件事,“我吗?可是我好不容易恢复听觉视觉,想在家帮你做些家务活的。”
现在他只能给菜地浇浇水,还想着之后纪菘蓝上班辛苦,他就待在家里洗衣服、打扫卫生,免得纪菘蓝那么累。
“你想去吗?”纪菘蓝只问这一个问题。
沈昭沉默了,他当然想,做梦都希望自己的视力听力能够治好,还能够继续为人民服务,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当学堂的老师虽然不像当兵那样能够立下丰功伟绩,但是教书育人浇灌祖国的花朵也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能让孩子们学到知识,明白做人的道理,他很乐意尽这份绵薄之力。
哪怕没有工资,他都是愿意去的。
还不等沈昭给出答案,纪菘蓝已经清楚他的想法,道:“那就去试试,我相信你可以的。”
迟疑几秒后,沈昭点头应下,决定到时去村长家问问看。
纪菘蓝进了厨房做饭,中午吃蒜泥白肉。
猪肉整块放进锅里煮熟,之后切成一毫米厚的均匀的薄片,铺上蒜蓉和小米辣,再淋一勺热油,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
生菜就比较简单了,倒进锅里一炒,搁点盐糖、耗油调味,就能出锅。
刚吃完饭,王大娘便抱着孬蛋喜气洋洋地过来了,笑得跟春天花儿一样明媚。
踏进院门便扯着嗓子大喊:“纪大夫!你在家不?”
纪菘蓝迎了出去,“王大娘,大中午的什么事啊?”
“纪大夫,孬蛋今天会认字了!”王大娘握着纪菘蓝的手,感激地摇了又摇。
这段时间孬蛋的智商有在慢慢恢复,前天会算十以内的加减法,刚才吃完饭,竟然指着墙上的挂历念出了几个简单的字来。
还知道关心她,说太阳大,让她多喝水,出门要小心些。
可把她高
兴坏了,这不赶紧带着孬蛋来跟恩人报喜了嘛!
她的乖孙子不是傻子了!
孬蛋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纪菘蓝好久,小嘴微动,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纪、姐姐,元宝、谢、你。”
孬蛋大名叫王元宝,纪菘蓝每次给孬蛋治疗的时候都是喊他大名的,也算是刺激他的记忆,思维转动起来有助于智商的康复。
不然孬蛋这个花名喊多了,他不傻都要相信自己是傻的了。
“不客气。”纪菘蓝笑容和煦,温柔地摸了摸王元宝的头,又扭头对王大娘说道:“元宝智力恢复得差不多了,过段时间等学堂弄好,就可以送他去学更多的知识。这段时间可以多煲些天麻给他喝,缓解他的精神压力,对康复也有好处。”
“好!”王大娘眼睛都笑成一条线,心里是知道感谢的,“纪大夫,等孬蛋到时上学堂,您来俺们家吃顿便饭,一块庆祝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