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沈昭开口细细说起,纪菘蓝就到家了。
“泽武哥,你回来了啊?”她进门,热情地跟周泽武打招呼,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沈昭坐着的轮椅,眼底的喜悦之情都要溢出来了,“谢谢你,这轮椅多少钱,我先把钱还你。”
周泽武报了价,纪菘蓝进房间拿钱。这么久才将轮椅买回来,足以说明周泽武是费了不少功夫打点,她就多给了二十块钱辛苦费。
周泽武没推辞,收下了,又问道:“纪大夫,我这几天没在,出什么事了?怎么刚才在村口听见有人议论?”
不提还好,这么一提,纪菘蓝才反应过来这次的谣言不仅骂了她,还连带周泽武的名声也受损了。
怕是在村里人的口中,她跟周泽武已然成为了奸、夫、淫、妇。
纪菘蓝暗暗叹气,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跟周泽武说了,最后还补了一句:“本来想着清者自清,倒是没考虑到,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周泽武垂眸陷入了沉默,好半会儿才说道:“我倒是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你。沈昭兄弟身体状况不便出门,谣言传得那么疯狂,我怕你平时上下班会有危险。要不然,还是报派出所吧?”
“报警察没用的,上次还说是散播封建迷信,警察来了就是一顿教育。这次是污蔑造谣,没个证据,很难抓到人。”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纪菘蓝才一直没处理那些风言风语。
三人在堂屋中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想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谣言没有得到澄清,导致事态愈演愈烈。
短短一个星期,纪菘蓝就成了水性杨花、四处勾搭、打胎三次的“公交车”。
那些议论和歧视的目光她都自动屏蔽了,沈昭却听得很难受。
虽然纪菘蓝让他将那些言论都当做放屁,可是自己的妻子被人说成是个荡妇,任谁都难以忍受。
直到纪菘蓝风评每况愈下,歪风从溪源村吹到了镇子,每个来看病的患者都不愿意让她诊治,怕染上花柳。
尾随她下班的不轨之徒也越来越多,时不时都能发生意外事件。
就连王素都开始抱有担忧,过来针灸时语重心长地劝说纪菘蓝:“纪大夫,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但是现在你的声誉在我们学校里都传开了。校长知道我来找你诊治的事,明里暗里说了很多次不让我过来,怕造成不好影响。你看……要不你还是想法子解决一下谣言吧?”
纪菘蓝确实没想到谣言的威力会这么大,她以前从没遇上过这种事,本以为空穴来风的言论传着传着就会消失。
谁能想到,竟然是野火燎原,直接影响到她的工作了。
“我知道了,会尽快解决的。”纪菘蓝无奈叹气。
给王素针灸完后,就向张大夫说明情况,打算休假两天,先将事情解决。
不然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哪怕她回来上班,也没有患者愿意给她诊治。
张大夫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纪大夫,那些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为人的。你对沈昭同志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差使我!”
“谢谢。”纪菘蓝客气地笑了笑,收拾东西离开诊所。
张丽这个小丫头片子,以前还真是小瞧她了。
本以为她只是自恋了些,没想到还有捕风捉影的本事啊!
纪菘蓝回家路上顺路去了趟茅田村,找麻子。
麻子在院子里劈柴,看见纪菘蓝到访,也是很意外。
立刻丢下斧头迎了上去。
“纪大夫,你亲自来找,有事?”
纪菘蓝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最近关于我的传闻,你应该听说了吧?”
麻子点点头,“听说了,大概是张丽干的。之前她让我们找你麻烦没成,她气得当场抽了大哥一巴掌呢。”
“嗯。”纪菘蓝唇角一勾,邪魅笑道:“想让你帮我个忙,事成之后,你弟弟上学的事情我帮你搞定。”
之前竹竿带人去找纪菘蓝的麻烦,还想欺负沈昭那个瞎子,虽说是被夫妻俩反过来打了一顿,但说到底还是他们的不对。
当时纪菘蓝给麻子出了个主意,让竹竿直接去派出所自首,并说清楚是受张丽威胁的,直接断掉张丽的后路。
等警察来调查的时候,纪菘蓝愿意私下和解不再追究,竹竿也不用担心会被张丽以强奸的罪名污蔑。
大哥躲过了麻烦,麻子还想谢谢纪菘蓝呢,忙他肯定是会帮的,哪里还敢跟纪菘蓝谈条件?
“纪大夫,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做的,您就直说吧。”麻子混是混了点,但还不至于是非不分。
受了别人的恩,人情自然是要还的。
纪菘蓝对麻子的态度很是满意,淡淡笑道:“事儿不麻烦,就帮我说几句话。”
*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家长怎么说的他们就怎么想的,有关纪菘蓝的谣言在希望小学里都闹得沸沸扬扬,孩子们嘴里讨论的不再是学习和玩乐,而是又从父母长辈口中听到了什么八卦。
校内风
气变得很差,王素为此也忙得焦头烂额。
对于这样的现象,陆怀秋却是喜闻乐见,纪菘蓝的丑闻都已经传到小学里来了,足以证明她现在的处境有多惨。
怕是不过不了多久,纪菘蓝就会忍受不住流言的攻击,带着沈昭那个废人滚蛋了!
一个读过高中的人,最是明白人言可畏,作为谣言的制造者,陆怀秋没有任何的罪恶感,甚至肆意地在内心谴责纪菘蓝。
是那个可恶的女人先背叛他的,欺骗他的感情这么多年,现在的报复是纪菘蓝应有的下场!
陆怀秋彻底将自己代入了受害者的身份,似乎他才是那个深爱纪菘蓝多年却被伤得彻底的痴情者。
当年被母亲嫌弃、抛弃而藏在心底多年的伤痛又一次被勾起,他将这种怨恨全都映照在了纪菘蓝身上。
他渴望纪菘蓝能得到报应,他渴望纪菘蓝能跌入尘埃。
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填补内心的伤痕,才能从过往中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