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一下接着一下落在沈砚尘的身上，我并没有用什么力气，所以他倒是算不上疼。
但仍旧是拉住了我的手，制止了我的动作。
“别打了，你手疼，我会心疼的。”
彼时我才注意到，因为一下下的锤击，我的手上已经通红了一片。
自从母后薨了以后，似乎也就只有他这么在意我了。
毕竟父皇和皇兄向来是大大咧咧的，并不关注这些微小的细节。
陆母虽说对我也是多有在意，但毕竟她也是有自己的孩子的，只是在一些事情上面会稍稍关注我一些而已。
并不能做到这般细致。
被人爱的总是幼稚又娇气。
我也不例外。
伸出手将自己因为捶打变得通红的一面展示给他看，委屈巴巴地一撇嘴，带着哭音开了口。
“疼……”
他似是被我这副娇气样子给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耐着性子给我吹了吹。
“不疼了。”
他手上因为常年握武器生出来的厚茧已经因为长期没有再拿，变得薄了许多。
只是上面遍布着的伤口划过我的脸颊将泪珠带走时，还是有些微微发疼的。
可我没有说，也没有躲。
我害怕因为我的闪躲，会让他再度离开。
他似乎也是发觉到自己的力气用大了，轻柔地在我的脸颊上揉了揉。
“娇气。”
我不说话，只是白了他一眼。
随后便将他推回到了桌子前，夏雨很是有眼力见地将棋局收走，转而换上了精致的糕点和茶水。
“现在可以说了吗？”
沈砚尘似是被我的问话给问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也不急，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这些年，你想过我吗？”
沈砚尘无奈一笑。
“想，很想很想，不止想过，我是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却感觉鼻尖一酸，眼泪再度落了下来。
若是放在往常，我定然是要背过去的，不愿意让自己这么懦弱的一面被别人看到。
可这一次我没有，我很是坦荡地将自己的眼泪展示在沈砚尘的面前。
我要的就是他的心疼。
不然我的眼泪岂不是白白流了？
“别哭了，都不漂亮了。”
又是那种蠢笨的哄人方法。
只可惜我不再是幼时的那个我了，不会轻易上当。
甚至于说还会给他挖坑让他跳。
“那你的意思就是感觉我不漂亮了吗？”
沈砚尘被我的话一噎，笑着摇了摇头。
“当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聪明许多了啊。”
我白了他一眼，并不愿意在这些无聊的废话上面浪费时间。
今日毕竟是我的及笄礼，我实在不好在众人面前消失太长时间。
难免会让人心生怀疑。
“你的腿……真的是残疾了吗？”
我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了我一直以来都很想知晓的问题。
沈砚尘却是没有丝毫犹豫地摇了摇头。
“应当是被下了药。”
我顿时一惊。
“为什么这么说？”
沈砚尘锤了锤自己的腿，自嘲一笑。
“我也并非是一丁点都感觉不到腿的存在，更何况，幼时纵马跌落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即便是被马蹄踏到，也不可能两只腿都全无知觉。”
“那个女人日日都会给我喝一种药，我曾尝试着断了几天，果不其然腿就恢复了一些知觉，本想等痊愈后离开，却不慎被她发觉，此后那药便无处不在。”
沈砚尘坐正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
“若是我再也无法站起来……”
“那就真的太好了。”
我的抢答俨然是让沈砚尘没有想到，向我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若你再也无法站起来，就说明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的身边，我也就不用费尽心思想着怎么把你囚禁在我的身边了。”
沈砚尘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变了一瞬间的。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一般。
随即却是对我笑着点了点头。
“若是长公主殿下想，臣……甘之如饴。”
我想过他会笑着跟我说不要闹，也想过他会说我淘气，甚至于说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我无奈摇摇头。
但他却说他甘之如饴。
我只感觉有一团火一路从我的脸颊烧到了耳根处，连忙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当这一切都过去了，你跟她孤男寡女相处这么长时间，她还对你百般照顾，你……难道就真的一丁点心都没有动？”
其实问这句话的时候我是有些忐忑的。
我害怕他说有过心动，也害怕他说从未心动。
若是有过心动，我想我定然是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可若说没有心动，我也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毕竟她这样百无巨细的照顾了他这么长时间。
“那我来问问长公主殿下，倘若有一个人将你的腿打断，随后又亲手给你做了一个拐杖，说是你用这个拐杖就可以走了，你会感谢他吗？”
我几乎是连想都没有想直接就摇了摇头。
“不会。”
有谁会爱上自己的仇人呢？
若不是因为他把自己的腿打断了，自己又怎么可能会需要所谓的拐杖呢？
但是转瞬间，我又恍然大悟了。
“我明白了。”
沈砚尘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揉了揉我的头。
“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很危险吗？”
我知晓他们不愿意让我知道他们的计划也不愿意让我插手其中。
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去担心他们要做的事情会不会危险。
“不会。”
沈砚尘说这番话时，直视着我的眼睛，是那样的认真坦诚。
我笑着点了点头，“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阿砚可以随时开口。”
“好。”
我同他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了，今日总归是我的及笄礼，不好再继续消失在人前。
只好跟他暂且一别。
临走前，我却是拉着他的手，盯着他看了又看。
似是想要将他刻在我的心中一般。
“好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最多一年时间，我会将一切都解决的，好不好？”
“好。”
虽说这里是皇宫，但我还是要有所防备的。
万一这里真的有那个女人的眼线，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所以最后我是绕到了乾坤宫的正殿走出去的。
而沈砚尘则是从后门悄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