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祈晖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将纹身男狠狠压住,一边盯着长发的举动寻找破绽出手。
“你们一个个!都小看我了!”长发和老白贴得很近,刀锋在手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都给我闪开!”
所有人应声缓缓后退。
“长发,你别激动。”老白依然冷静,“你不会以为挟持了我就能全身而退吧?除了这老宅,你能去哪?”
“不要你管!”长发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大家真没有小看你。”老白冷笑,“你确实就这点本事,这点眼界。你放心吧,你肯定跑不了,还不如趁现在别再挣扎,我一会一定赏你个痛快,不让你多受罪。”
“放屁!”长发一使劲,刀尖扎进老白的颈间,一股血瞬间涌出,他满脸不忿,“我算是受够了!当年我跟了坤叔那么多年,你不知从哪冒出来逼走胖头,坤叔掉头就让我跟着你干。好,没问题,跟着你也行。可这么多年,你里外里就让我干那个最苦最累最没油水的西线,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又出来断臂这么个破玩意……”
长发说到这回头,正好看到宗祈晖伺机上前,宗祈晖被发现也只好按耐下来。
老白耐心听完:“你嗜赌成性,不受重用是理所当然的。”
长发双眼通红,气急败坏:“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一个个看不上我,我才贪恋上赌博……都怪你们!怪你们!”
“你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老白敏锐地捕捉到身后细微的声响,悄然侧了侧身子,缓缓叙述,“胖头就是知道你这个贪赌的弱点,稍微找人给你下点套,就能牵着你的鼻子走。他都答应你什么了?还债?分钱?上位?哼,真是小孩子听了都觉得天真。”
长发一听有些愣神,脑海里迅速闪过很多画面。
齐临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屈身在长发和老白身后,暗中调整着位置,此刻正好逮住长发思绪混乱的空隙,扑身上前一手抓住长发攥刀的手,一手用力推开早有准备的老白。
纹身男见状又想起身相助,宗祈晖狠狠一脚将人踢得趴下彻底无法动弹。
长发也即刻回神,眼看手里的老白已经失去控制,他手腕一转破罐子破摔,拧着齐临朝的手劲将刀往齐临朝胸口扎,齐临朝双肘相靠抵奋力住长发的来势,长发拼尽全力不得近身,眼看力气将近。
阴阳和哑巴上前接住重心不稳的老白,老白站定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
“齐……七仔!”
宗祈晖一声大喊,所有人目光回撤。
原来长发发现自己在力量上占不到齐临朝半点便宜,便在收手的瞬间出发短刃上的机关,一根尖针随即而发。
千钧一发之际,齐临朝灵巧一避,尖针飞过插到后面的墙里,而齐临朝的脖子上则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齐临朝没有被打乱阵脚,他夺下长发手里的短刃往远处的地上一扔,然后手脚并用,将长发死死压制在身下。宗祈晖也随即捡起地上的绳子上前将长发绑得结实,再发几记重拳让其完全无力反抗。
“大家辛苦。”老白踱步回座,经过长发时特意慢下来居高临下看了眼,随意转向齐临朝,“七仔没事吧?”
齐临朝擦擦脖子上的血迹,毫不在意地摇摇头。
宗祈晖刚才已经用目光来回检查了几遍伤口,这才略为放心地站到一边。
“干爹!怎么处置?”阴阳恨恨地上前踩了脚泄在地上的长发,“我有一百种方法让这个混蛋痛不欲生,替干爹出口恶气!”
“不急,先留着,我还有用处。”老白一看就早有打算。
“是!”阴阳又狠踢两脚发泄,长发知道自己气数已尽,此时也没了脾气。
哑巴从脚边捡起之前被扔掉的账本,恭恭敬敬摆回桌面,手里比划着动作。
“嗯你说得对,这个地方咱们以后肯定用不了了。这些人都是胖头的手下,留不得放不得,按照以前的惯例,统统处理了吧。”
哑巴低头,退到阴阳身边,两人架起长发扔到一旁。
纹身男听到刚才老白的安排,拱起身子朝老白叫喊,因为嘴被封着,只发出一些呜呜的鸣叫。
老白示意宗祈晖将其嘴里的封条摘下:“怎么?有遗言?”
“本来要替老大报仇,不想进了你的圈套,我认了。”纹身男也很直接,“不过,我想替我和兄弟们谋个生路。”
“省省吧,我没兴趣收留你们。”老白伸手,哑巴赶紧从边柜倒上一杯热茶递过来。
“你误会了,我们也不想跟你。”纹身男眼眶通红,眼神犀利,“我是要跟你交换,一条消息换我们所有人的命。”
“哦?哈哈哈哈!”老白笑得手里茶杯跟着晃个不停,茶水都摇出来少许,“胖头都已经死了,你还能知道什么我有兴趣的消息?”
纹身男又怒又恨还不能发作,脖子上爆出青筋,嘴里更是语出惊人:“我知道你儿子在哪里。”
全场安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悄悄看向老白。
老白脸色骤变,拧着眉毛眼里闪过万千思绪。他没有急着张口,而是低下头呼气吹茶,吸饮吞咽,再抬头时眼神犀利无比,发问的声音也尤为阴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纹身男自知抓住了老白的命门,“你以为葬身车祸的那个儿子,其实被救了送进医院……”
“放屁!”老白脸色煞白,一怒之下将手里的茶杯狠狠扔向纹身男,滚烫的茶水和坚硬的杯壁瞬时在纹身男额头炸开数道伤口。
“你TM敢胡说八道!”阴阳和哑巴立刻上前压住纹身男拳脚相加。
纹身男挣扎的间隙奋力呐喊:“我没胡说!你儿子没死!是当时的救援人员搞错了!你儿子还活着!”
老白脸色阴暗,身体僵硬,他示意阴阳和哑巴停下,然后又抬手向前。
哑巴立刻从边柜的抽屉里取出一把短小精悍的手枪递到老白手上。
老白接过枪咬着牙利落地上膛,目光自始至终落在纹身男身上,说话时语气冰冷坚决:“我这老宅这么多年,一不准用枪,二不准留人性命。你现在给我好好说,从头到尾说清楚,有半个字假话,我今天就破例一次。”说着,他把手搭在大腿上枪口直指纹身男。
纹身男艰难地支起身体,半撑着被血迷住的双眼,声音虚弱但肯定:“当年那场车祸,新闻报道是两车相撞,一辆车逃走了一个司机,一辆车存活下一个孩子,其他人全部命丧当场。”
“没错,逃走的是我。”老白眼眶潮湿,手紧紧握着枪。
“留下来的那个孩子……”纹身男故意看向老白,一字一顿,“不是另一辆车上那对夫妻的,是你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老白手有些颤抖,明显有些激动。
“我们老大当年亲眼看着你们一家三口上车,后来又看到事故新闻。”纹身男突然有了底气,身板也直了些,“那个被救的孩子穿得和你儿子一摸一样,肯定是当时场面混乱救援人员弄错了。”
“难怪胖头抢了货还要留下那个娃娃给我,原来是想暗示我。”老白神情微妙,他身子前倾,问得谨慎:“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纹身男看成功吊起了老白的兴趣,不免有些得意:“你撞的那辆车上的人别无其他亲戚,你儿子被当成他们的孩子后,在医院结束治疗就被送进了孤儿院。”
“这么说,你们找到了那家孤儿院,找到了那个孩子?”老白微显紧张,穷追不舍。
“当然没那么简单!”纹身男忍不住冷笑,“不然你直接去找孤儿院不就好了?”
老白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后仰,脸上神情尤为复杂。
阴阳见纹身男胆敢吊人胃口上前就是两脚,毫不客气:“你TM赶紧说!不然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纹身男疼得狠狠喘气,整个人摇摇欲坠说话也变得吃力:“当年的新闻没有曝光孩子和孤儿院的姓名,不过那个时间窗口周围几百里地有新收男娃的孤儿院只有一家。”
老白听得认真,仿佛身上每个细胞都长出了耳朵。
纹身男斜眼瞄了瞄阴阳握紧的拳头,咽下嘴里的血水接着说,“那个孤儿院在默市,很多年前解散了,那个男娃叫什么早没人知道了。不过听说他运气不好没被领养,流浪街头了好些年。我们多方打听才……”
“都有谁知道这件事。”老白突然打断纹身男,枪口也稍稍收了些。
纹身男显然没想到老白会这么问,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除了老大就只有我。”
老白听罢有些思考,眼珠子都在打算盘。
纹身男又嚣张起来:“我们已经找到了你儿子混街头时的同伙,他们肯定知道你儿子的去处。不过,具体情况得等我们兄弟几个安全了才能告诉你。”
“真的只有你知道?”老白再次求证。
“没错。”纹身男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现在那个同伙也被我们藏了起来,你是不可能找到的。”
“你怎么能确定那个人嘴里说的,就是我儿子呢?”老白疑心不浅。
纹身男知道会有这么一问,早有准备:“你儿子一进孤儿院就有严重的创伤后遗症,只要进到医……”
“噗”
一声轻响。
纹身男低头看着自己突突冒血的胸口,不受控制地重重倒地,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老白,浑身抽搐发不出声音。
老白又恢复气定神闲的模样:“你们想错了,当时救援人员并没有弄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