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相似的经历,我和长明再次进入玉简幻境之中。
这一次场景不是地牢,反而是一望无际的苦海。
长明仍然先我一步进来,等我凭空出现在海面上时长明一把揽过我腰侧把我提溜到一块碎木板上站着。
我拍了拍胸膛,好家伙,差点让苦海对我完成三杀。
不过我定睛一看:“这里还是苦海吗?”
长明进入玉简幻境中便是正常的,我看他比上次进来身形还要凝实不少,可见近日来修炼有所成效。
长明跟我身高相仿,甚至还比我高那么一点点,我一直认为是他靴子里有秘密。此时我和他挤在同一块木板上,他怕我这半个旱鸭子掉下去,手臂紧紧搂着我腰侧。
我干干巴巴,他亭亭玉立。
显得我像是在他怀里的小鸡仔。
我正要抗议,忽然一阵浪来,碎木板飘飘摇摇,吓得我双手搂上他脖子,惊魂未定,抬头跟他尴尬对视。
长明一脸无奈地冲我笑。
我咧咧嘴:“少年人,吃得好长得壮啊,前辈我很欣慰!”
我完全没放开手,甚至拍了拍他胸肌。
长明驱使碎木板动了动,尽量避开风浪。
“前辈,别闹了。”他四下环顾。“我也觉得此处不像是苦海。”
苦海之所以被称作苦海是有缘由的,其一便是苦海颜色较蓝更綠,其二苦海越到岸边越咸,越是离岸越苦。
此地海水蔚蓝,风中是清咸气息。那么这里的海就更像是……
我们异口同声道:“死人海!”
死人海,东洲和南洲之间一处奇怪的海域,此处被海底深处的火山群包裹,形成了一小块不受苦海洋流影响的独特海域,同时东洲南洲之间的大风暴带对此地的影响也很小。
说是小,也小不到哪里去。
之前夜宴说到白贤带人开辟南洲航路,就是冒险走的这条路。
死人海,顾名思义,埋葬无数白骨冤魂。他位于东南二洲大港连线之上,可说是抵达南洲最近的一条路,同时死人海不受洋流和风暴影响,行船风险减二。
那么死人海凶险在哪里呢?
就在于包裹死人海的海底火山。
这一片火山群谁也不知何时会爆发,火山爆发或是平常运动时也会滋生暗礁漩涡,走这条路,确实是赌运气。
得出这一结论后,我单手搂着长明,小心翼翼弯腰,将手掌贴近海水,方才我以为这下面咕嘟咕嘟的是因为风卷浪涌。
然而扑向手掌的热气让我意识到,这是死人海下的火山处于活动期,甚至可能濒临爆发。
“前辈,这里恐怕还是和十位掌门有关,你看清是哪一枚玉简了吗?”
我沉吟道:“要是我没看错,这里还是清久祺的玉简。”
奇了,我本以为会打开青渊的玉简,没想到还是清久祺的。这当中有什么规律吗?
长明向周围看了看,忽然一指:“那边有动静!”
上次我们进入玉简可是直接就在清久祺身边,这次也不应该太远才对。看这架势,死人海中的船身碎成这样,恐怕是一场规模不小的海难。
分明我是极意,长明是神汇,他的视力却比我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指的方向要我看实在是什么也没看到,只能看见那边的碎木块更多。
相信长明总是没错的,毕竟他是百里之外就我狗命的人。
我和长明虽然不是幻境中人,却也受到海底火山活动的影响,我全力驱使这一块碎木板才能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长明所说的那处。
果然,正如我们猜想的,我们现在身处的正是一个海难现场。
我们赶到时这场灾难已经接近尾声,这些碎木块只是冰山一角,实际遇害的船只非常巨大,根据我的见识,比我们到达平安城所坐的船还要大些,这艘船很有可能是在东南二洲通航所用的船。
这艘船几乎已经被打碎,我想象不到怎样巨大的变故让这艘船毁于一旦。
不少水手在海中尝试自救,然而那是不可能的,死人海顾名思义,是苦海中最大的坟场之一,这里东南西北四方不靠,在这个没有救生艇,没有救援队,没有GPS定位的时代,在这里翻船只意味着一件事——死亡。
无数人在海中哭嚎呼喊,有的在争夺仅剩的木片碎块,有的在奋力向不明的方向游泳,然而伴随着海底火山的濒临喷发,海水的温度越来越高,在水中的人被烫得尖叫,在海面上的人被水汽蒙上双眼。
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我见了都十分不忍,何况长明?
不等我开口,长明纵身一跃离开我们所在的木板,若不是在幻境,以他神汇期可以轻而易举控制几块木板凝成一处暂避之所,然而无论他怎样施力,这幻境的一切都不为所动,哪怕他就在那些人眼前伸出手去,也不过是穿过那些真实的躯体。
我明白,他也明白,可就是不甘心。
直到他气力耗尽,几乎要落入海里,我将他接住。
我蹙眉,单手架着他臂膀,同他站在海心中。
我这人不会哄人,长明也不是脆弱之辈,我知道刚才的徒劳举动不过是他内心过不去的一个坎。他是没法见死不救的,哪怕只是幻境,只是细微的可能……
“前辈,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不是幻境?”
长明沉声道。
“嗯?我确实觉得这些是真实发生过的记忆而非幻境。”
长明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逆转轮如此神奇,或许终有一日我们能过亲手触碰到这些……”
“住口。”我冷眼看他,这是时空穿越者经常堕入的陷阱,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历史。“你迷惘了,长明。”
我们确实可以改变某些事,但不是通过这种办法。
如果执着其中,只会让自己迷失。
我们两人孤身在二百年前,又受玉简影响,如果我们都迷失了,执着于妄念,那么再没人可以帮助我们俩。
在没有港湾的时候,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锚点。
他紧紧闭上了嘴,我不忍再跟他一起看周围的惨状。
“你师伯呢?”
我们上次可是直接到清久祺身边,而这次进入海难现场,竟然还没看到清久祺。
长明稍微恢复了些许,他道:“如果师伯真的在这里,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弃这些人于不顾。”
我拿不准这是清久祺何时遇到的海难,但我认可长明这句话。
“鲛人对海洋最是了解,如果是师伯,他能敏感察觉海洋中哪里最安全,对他来说,在海难中,海底比海面更安全。”
“特殊情况,现在海底比海面还热,他……”
不用我说完,长明也完全理解了,他蹙眉将已经疲倦的神识铺开,我们分工合作,然而就是没有搜寻到清久祺的踪迹。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就在我急切寻找之际,长明忽然深吸一口气。
“看来只有用这个办法了,前辈。”
我疑惑抬头,看他。长明解答道:“《御海诀》其中有一式,可以在海中定位同宗之人。只要我的神识够强,就能找到这片海域中其他修习《御海诀》之人。”
我大喜:“有这种好事怎么不早说?”
长明面露难色:“确有此事,但是我神识强度……”
我哑然。
确实,长明刚刚神汇不久,而且刚才还乱用一气,现在不大可能。
然而我们是知道一种短时间快速提升神识强度的办法的。
用我们原球的话说,就是——
神交。
常见于某文学城不能描写脖子以下繁衍动作的时候,作者会用这个玩意代替双修。
我恨我的博学。
我和他面面相觑,他看我,我看他,两个人都尬住了,拿不了主意。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快速刷过很多念头,比如:“不就是神交吗又不是X交你一个现代人纠结什么啊”“不行啊年龄差太大了说出去我可以判刑了”“年龄差再大这小子也成年了啊你在想什么啊?”“他这么提出来肯定是想吧一定是想吧难道他早就对我有这种企图”
终于在我的良心要战胜道德,准备为了清久祺舍身取义的时候,长明忽然一垂眸,低声道了一句:“得罪了。”
便伸手过来扣住我脑后,旋即整个人贴上来,我们额头相接,我顿感那熟悉的神识恍若一团热浪,亲昵地自我们肌肤相帖之处涌来。
什么得罪……
小小神汇期,还不是要我接受他才能“得罪?”
这哪里是强迫,这叫做撒娇。
我心里愉快,刚才繁杂的念头全部消失,此时此刻我运转内力,将自己的神识与内力源源不断通过额头相貼之处向他传递,而长明那滚烫的热度之下是自发周转的《御海诀》心法。
我不知他晓不晓得,用这种办法,我是可以清晰看见《御海诀》的心法和内力周转路线了。
相当于我偷师了。
长明的身体好热,还闭着眼,他在害羞吗?
怎么手还扣在我脑后,是不是都麻了?不会动了?
这小子睫毛好长,皮肤好白,我的头发都擦到他脸上了,不会痒吗?
我还有心思胡思乱想,此时此刻我心跳声音都比海浪更响。
我大抵真的是个混账。
长明蓦然收手,他双眼睁开一瞬即为明亮,他抓住我的手。
“找到了!”
然而我们还是来晚了。
因为当我们匆忙赶到长明定位所在之处时正巧看见。
他们那光风霁月,不识风月,青春天真,正直善良的年幼版掌门师伯,正抱着一个濒临昏厥的少年,深吻。
深吻。
这两个字将伴随这个场景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
日哦,长明还在牵着我的手。
沉默是今晚的死人海。
作者有话要说:地狱笑话:
沉默(沒)是今晚的死人海。感谢在2023-05-05 10:22:37~2023-05-05 23:0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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